草色苍翠的地方,繁花满地的地方,芳蝶漫飞的地方,有一方凹陷。陷下一地不规则的泡沫的形状。泡沫里野花开遍,苍草劲生。十来颗岩石,直挺挺,矗立在泡沫之中,或散或密,或高或低,同天仙洒花般隐入草丛中。
这,就是——乱石阵。贮蓄我童年的回忆的仓库,比任何一个金库都要珍贵的多。
印象里,乱石阵是四季常青的。无论春夏还是秋冬,无论下雨还是天晴,那的草,是不黄,那的花也是不谢的。一波将谢,另一片又开起来了,引得蜜蜂与蝴蝶也留恋这地儿,不走了。那儿是有三只猫的,常住那。一只通体全黑,剩对眼睛金黄地闪,那对金黄,是能在夜空中发亮;另一只黄白相间,很大很胖,走的时候,胡子一抖一抖的;剩一只身上一块白一块灰,很懒的样子,走着却一蹦一躺的。那时池子里已经没水了,我们就在石头上跳,从这跳向那,满池子石头被我们跳了个遍,现在一闭眼,每块石头长什么样,我全能想出来的。
小时候去那儿,多半是去喂猫的。长大一些了,就带本书去看。斜背个小包,呼朋引伴去了那儿,每人挑块石头作椅子,一排静心地坐着,时而发出几响翻书的声音。太阳爬上枝头,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头顶的大树极力伸展枝叶,为我们遮上了烈日炎炎。阳光透过树影筛下来,衣裳上,书页上,都闪烁着细碎的金光,一丝丝晕开来。一点了,整一下书包,回家啦。
下雨时,出不去了,待在家里写着日记,写一会儿,呆呆地望着窗外,只有闷雨,打在低垂的叶上,只剩下窗外沉静静的天。傍晚,雨停了,惊喜地向外望,西边,雨后,深灰色的天空,有一片晚霞金红。随意扒几口饭,忙冲到楼下,大声吼道:“雨停了!下来玩吗?”这时,楼上也传来几声:“来啦,换衣服呢!”便欢天喜地冲向座落在小区一角的乱石阵。
绍兴就有这么个地方,不起眼的小地方,但它却记载着我们万千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