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午六点,位于软件园二十一层的办公区,郗娆端着咖啡临窗而坐。
她面前白色的小桌上有一份员工个人档案。照片和前半段的经历她都熟悉,甚至她曾以为后半段自己也会参与,只是后来事实证明没有这个必要。
一杯咖啡见底,郗娆勾起唇角,拨通了填在表格里的电话。
“您好,”公事公办的语气,“请问是江海炎先生吗?”
那边似乎怔了一下,两秒钟没有回应。
“江先生?”郗娆略微提高音量,“您在听吗?”
“哦,不好意思。你的声音……我以为……”那边说到一半顿了顿,转了话头,“您哪位?”
“我是公司新来的HR郗娆,这次联系您是关于您的病假条……”
“你说你是谁?”江海炎打断她。
“郗娆,希望的希加耳刀,妖娆的娆。”
玻璃窗上映出女人薄薄的唇,唇角上翘。
又是一阵安静。
“娆娆,真是你?”江海炎有些讪讪,“好巧,你怎么会到我们公司?”
巧吗?也许吧。虽然不管对方是谁,这个案子郗娆都会争取到手。不过,如果对方是江海炎,她倒是也不介意痛打落水狗。
“江先生,”郗娆语气不变,“您可以叫我郗小姐,或者郗经理。我打这个电话,是代表公司和您沟通,希望您能了解这一点。”
“现在,我们可以回到正题了吗?”
郗娆所说的正题,是关于江海炎的病假条的。
“你说让我把医院开的病假条原件交到公司?”时隔五年,前女友给自己打电话,一句许久不见都没有,说的却是这个事,江海炎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可事关利益,他也只好集中精力应对。
“我请假时候已经拍了照片发给之前的HR,现在让我交原件没有必要吧?再说我腰椎间盘突出严重,正在治疗,也不方便去公司……”
“之前的HR是怎样我不管,但现在这个工作由我负责。”郗娆打断他。
“公司规定请病假需要提交病假条,我只是执行。至于你说的不方便,这个好办,你同城快递给我也可以。但三天之内我必须拿到,否则很抱歉,只有按照旷工处理了。”
2
郗娆这个职业裁员顾问,她做的就是砸人饭碗的事儿。
两天前,公司HR找到她,表示因为市场布局需要,公司要裁掉一个新业务拓展部门。
这个部门一共五人,除了部门经理江海炎是在公司工作快五年的老员工,其他都是才来一年左右的新人。
公司原本觉得这件事很简单。第一,这个部门成立以来,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产出。虽然有大环境的原因,但以结果导向来看,谁都得承认公司裁员有理。
第二,公司愿意按照规定的标准支付离职补偿金,员工与其在这里混日子,还不如趁着年轻拿了钱另找合适的地方,这对双方都有好处。
所以一开始,他们是没打算找什么裁员顾问的。额外花这个钱,没有必要。
于是两个多星期前,HR经理亲自上阵找员工谈话,表示公司愿意协商解除劳动合同。
刚开始很顺利,几名新人纷纷表示同意,这时候公司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没有立即让他们签订协商解除劳动合同协议,而是准备等所有人都谈完以后再办理手续。
却没想到,谈到部门经理江海炎的时候,整件事情突然急转直下,打了公司这边一个措手不及。
那天HR经理把情况说完,江海炎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说要考虑一下。然而第二天他就没有来上班,直接发了一张病假条过来。
病假条上写着江海炎患有严重的腰椎间盘突出和腰肌劳损,需要卧床休息一个月。
这就是要计算医疗期了,医疗期内如果对方不同意,想要解除劳动合同几乎是不可能的。
同时,原本已经达成一致意见的其他四名员工也齐齐反口,表示坚决想要留在公司,如果公司想要让他们走,除非给他们两倍的补偿金。
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
公司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于是开始寻求外部力量的协助。
正巧,有人推荐了郗娆。
郗娆拿到江海炎的档案,只说了一句话,“给我一个月时间,没有我裁不掉的人。”
于是这个案子,总经理亲自拍板,签给了郗娆。郗娆将以公司HR经理的身份,处理这次裁员事件。
3
“果然是你。”郗娆拿着刚签完的合同从公司出来,一个男人斜倚在电梯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落日的余晖下,眼前人眉目柔和,郗娆本来就面无表情的脸却又冷下去了几分,“与程总无关。”
“你抢了我的生意,当然和我有关。”程牧野走过来,双手插兜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法定医疗期内是要发放工资的,同时不能强制解除劳动合同,这个你应该知道。既然是这样,你告诉我,那个江海炎如果不是脑子进了水,凭什么要接受你的补偿乖乖走人?”
“你这单做不好,是要砸牌子的,郗娆。我是为你好,你要想清楚……”
“程总,”郗娆微微仰头,看着电梯顶端跳动的数字,语调不变,话却不好听,“我的事情不用您操心。至于是不是为我好,”她唇角上挑,“也不是没吃过亏,我自己会判断。”
程牧野一顿,有几分尴尬,“那件事我解释过了,确实是个误会。当然,我也有责任,我向你道歉……”
“不必。”电梯门开,郗娆扔下两个字,走得干脆利落。
道歉如果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何况毁了她作为HR的职业生涯,逼得她转行做裁员顾问,这个梁子又哪里是一句道歉能解开的?
虽然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多,郗娆还是清楚地记得,自己当时作为公司的HR经理,是怎样被一群朝夕相处的前同事指着鼻子骂的。
这些人,有的在她入职时给予过她真诚的帮助,有的和她一起披星戴月加过班,甚至有一位女同事,曾热情地想给她介绍男朋友。
最后,她把他们扫地出门了。
当公司做出这个决定要求郗娆执行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然而HR做的一切都要服从公司战略,公司不需要这些人了,她别无选择。
整整两个星期,郗娆整夜地失眠。在裁员和辞职之间,她徘徊不决。
可是她这个职位仅仅做了三个月,此时离职,对于她的职业生涯损害太大了。
最后,郗娆用“他们被裁已成定局,这是公司的决定,我不做也有别人做”说服了自己。
然而,令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事情发生后那家公司高层的态度——
他们说开除那些员工是她的意思,立即收回办公电脑和工牌也是她的意思,让保安把他们驱逐出办公区更是由她直接安排的,所以这件事与公司无关。
郗娆后来想起,总是觉得很讽刺。几个连锅铲子都不认识的富二代老总们,甩起锅来,倒真是稳准狠。
而她自己则成了典型的背锅侠,就连半夜都有人打电话来,说尽所有恶毒的话。
那段时间郗娆暴瘦了十几斤,直到她决定坏人做到底,干脆以裁员为职业,才算是一点点从谷底爬了出来。
可在那家公司经历的一切对她意味着什么,只有郗娆自己知道。
那家公司,就是程牧野推荐给她的,在她最信任他的时候。
认识程牧野,是郗娆做HR的第三年。
一名候选人,上午刚刚和程牧野谈好,下午就来面试了郗娆所在的公司。郗娆凭着专业的职业生涯规划能力,说服了对方改旗易帜,与自己成为了同事。
被鸽的程牧野想知道那个挖了自己墙角的HR到底是何方神圣,于是他找上门,两人自此不打不相识。
相对于郗娆来说,程牧野入行更早,对整个地区的人力资源情况更熟悉,所以两个人偶尔会一起吃吃饭交流一下经验,圈子里有什么培训或者茶话会,他也会叫上她一起参加。
跟着程牧野,郗娆认识了很多人,学会了很多东西。
他的电话慢慢进了她通讯录的收藏夹,他的微信和她妈妈的一起被置顶。
他成了重要的人。
好闺蜜王穗穗甚至开玩笑,说这个男人百分百对她有意思,让她好好把握。
结果呢,她被程牧野卖了。
“第一,你留在原公司,职位上已经到了瓶颈。只要你的顶头上司不离职,经理的位置就轮不到你。”
“第二,这家公司实力雄厚,而且进入的是前沿领域。你给别人做规划也会说,选择一个行业比选择一个职业更重要,眼前这个行业就非常值得选择。”
“第三,老板都是年轻人,有冒险精神和容错能力。你要想出成绩,就要变革,否则怎么闪光?只有这样的老板,才能拥抱变革,让你放手去做。”
“这个平台太适合你了,郗娆,我不希望你错过它。”
程牧野当初就是用这个“一二三”说服了郗娆。
对,她没错过,只是被人利用了而已,只是在行业内出名了而已,只是没有公司愿意请她做HR了而已。
所以,接受程牧野的道歉?她郗娆可没有那么大度。抢了他的单子,她乐意之至。
4
打电话给江海炎的第二天,他没有来送病假条。
第三天也没有。
可是郗娆也没闲着。她去了给江海炎开病假条的那家医院,花了五十元钱挂了在病假条上盖章的那位主任医师的号。
主任医师很忙,门口等着叫号的人把几排不锈钢椅子坐得满满当当,郗娆只有找个临窗的位置站着。等了大半个上午,直到小腿肚子开始泛酸,才终于轮到她进去。
“哪儿不舒服?”看起来五十岁出头的男医生扫她一眼,随口问。
“没哪儿不舒服,”郗娆拖过一个板凳,在男医生对面坐下,“我想向您打听一个人。”
听到这话,男医生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里是医院,不是号码百事通也不是派出所。打听人你到别的地方打听去。”
说着,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扬声对着门口喊,“下一位。”
“可是他拿的是您开的病假条,我到别的地方打听不着。”郗娆一边起身按住门,一边加快语速,“我不会占用您很久,就两分钟。”
“您记得有个病人叫江海炎吗?您是不是给他开过一个月病假?”
“我怎么知道?”男医生打断她,“你也看到了,我这里一天有多少病人?我每天都给人开病假条,个个我都记得,那我非得累死不可!”
“可是,”郗娆指着他桌上的电脑,“他有没有来看过病,诊断结果是什么,需不需要卧床休息,您这总能查得到吧?”
“查什么查?保护病人隐私懂不懂?”男医生脸色更难看,干脆起身直接绕过她拉开门,“下一位是谁?进来。”
“好吧,那我就不耽误您了。”郗娆鞋跟一转,轻飘飘扔下一句,“明天我再来。”
实践证明,来了也白来,人家主任医师说话算数,说不查就不查。
但医院有个部门,叫医疗投诉科。郗娆挂了两次号,没有做任何检查和诊断是事实,虽然这个事实不全面,可她投诉了,他们就得调查。
这么折腾了一个多星期,主任医师烦了,终于抽空在他面前的那台电脑上敲下了“江海炎”三个字
然而,没有。
有江海,有江炎,就是没有江海炎。
这说明,主任医师不仅没有给江海炎开过那张病假条,甚至根本没有接诊过他。
到这一刻,郗娆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才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是的,她早就猜到了这一点。作为交往过三年的前女友,郗娆当然知道江海炎擅长PS。
没想到他竟然虚报病假来骗公司的钱,既然她现在作为这个公司的人事,那就不会轻易让他得逞。
别说只是把假条上别人的名字P成自己的,就算是当年劈腿学妹被她发现,人家都能把和学妹的亲密照P成室友的,然后口口声声指责自己不信任他,一举占领道德制高点。
人在做重要事情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会用自己所长,郗娆不相信江海炎会是个例外。
假条是假的对吗?是假的就好。这一局,她倒要看看,他江海炎怎么翻盘。
5
晚上,郗娆带着马上就能搞定江海炎的美好愿望进入梦乡,却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收到了来自江海炎的快递。
快递中只有薄薄一张纸,是一份入院证明——江海炎住院了。
郗娆挑眉。
是她大意了。她的确了解江海炎,但江海炎也知道自己了解他,所以现在看来,他是决定把假戏真做了。
郗娆的目光在签章处打了个转。避开那么多公立医院,找了一家山远海远的专科医院,江海炎还真是费心。
看来,见面的时刻到了。
想到这里,郗娆的唇角忍不住勾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五年前的最后一面,江海炎问她:“你对我连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在一起还有什么意思?”
郗娆回答:“如果到现在还相信你,那就是我脑子进水了。在要你还是要脑子这个问题上,永远不需要选择。”
然后她把他的所有个人物品从阳台上扔了下去,任凭他在下面暴跳如雷,回身进屋戴上耳机刷剧,顺便点了一大盘烧烤犒劳自己。
后来王穗穗曾问过郗娆,三年真心喂了狗,恨不恨?
有什么好恨的?被狗咬了一口,难道还能咬回来吗?
她可不愿意沾上一嘴毛。
却不承想还有这个机会等着,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6
杀到医院,刚好早上六点四十分。
郗娆倚在病房对面的窗边,一直等到七点半,过道那边的电梯门一开一合,走出来一个男人。
不过三十岁,他却已经开始微微发福,头发似乎也不富裕。
郗娆的唇角慢慢弯了起来。仅仅这一眼,就值了回票——分手之后的情侣再见,女的仍然年轻貌美,男的则变成了典型的油腻大叔,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见到她,江海炎怔住了,半晌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
这样一个男人,自己当初是怎么看上的呢?如果不是场合身份不合适,郗娆倒是很想说一句,“感谢当年不娶之恩。”
“江先生是吗?”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郗娆先开了口,很官方的语气,“我是公司HR经理郗娆,今天找您,主要是与您核实一下您的病假信息。”
“江先生?”江海炎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神情越来越复杂,最后突然笑了,“娆娆,我们之间没必要这样吧?”
郗娆并不接他的话,只抬起自己的手机,把屏幕上的一张图片递到他眼前,“这是您请假时提供给前HR经理的请假条,您还认识吗?”
“可是,经过我的调查,您在这位主任医师那里并没有就诊记录。那么,我想请问一下,您的这张病假条是从哪来的?”
“你说呢?”江海炎转身靠在窗台上,“既然都调查了,何必再绕弯子?就算我不小心拿错了病假条,可我生病总是真的吧,住院手续你都看见了。”
“所以,您承认之前的病假条是伪造的是吗?”郗娆挑眉,“那么,江先生,我必须提醒您。”
“伪造病假条,公司完全可以起诉您。”
“呵~”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江海炎打断,“郗娆,终于有机会报复我,你是不是很开心?不过你开心得未免早了点。”
“谈不上开心不开心,更无关早晚,”郗娆语气不变,“我现在是代表您所任职的公司和您谈。”
“首先您伪造病假条的客观事实存在;其次,您虽然办理了入院手续,但晚上您显然不住在这里,那么这个住院的真实性也有待商榷。”
“所以,公司的意见是,如果您愿意协商接触合同,公司自然也愿意好聚好散,该给您的一分都不会少。”
“反之,如果您不愿意,公司可以选择报案。”
说到这里,她第一次露出笑容,“虽然这个结果我很乐意见到,但选择权,目前还在您自己手里,希望您能做出一个明智的决定。”
人和人之间,好聚容易,好散却是相当难的。
江海炎既然做了,就不会轻易低头,更何况对方还是郗娆。
郗娆找到他的当天,江海炎的第二封快递就发了出来,明晃晃一张病假条,出自他住院那家医院之手,时间正好从他休病假当天开始到他医疗期满。
江海炎对此的解释是,他之前弄错了,这个才是他真正的病假条。
此时郗娆的一个月期限,已经过去了十天。而事情又回到了原点。
“需要我帮忙吗?”午休时候,她在走廊里遇到来签订猎头顾问合同的程牧野,男人问。
“你怎么帮忙?”郗娆挑眉,“难道把他挖到别的公司去,坑人家,顺便赚一笔猎头费?”
“你就这样看我?”程牧野笑了笑,有些无奈。
“那时候我没遇到过这种事,的确不知道有的公司招聘HR就是为了替他们做坏人。可现在不同,现在我有信心给这位江先生推荐一个适合他的职位。”
“适合他的职位?程总您说的该不是垃圾回收站吧?”郗娆冷笑。
程牧野一怔,“江先生得罪过你?”
郗娆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带了情绪,于是面无表情地准备错身而过。
“或者,你可以从他的收入来源入手,”程牧野再次开口,“我听说他住的那家医院不便宜。”
“江海炎虽然说有病假工资,可是为了这一万多块钱,医药费花出去一大截,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除非,他想利用这个时间自己另外谋一份收入,然后进可攻退可守?”郗娆回头,“有道理。”
以江海炎那种喜欢打算盘的性格,要说他费这么多事儿真的只是为了治病,郗娆是不信的。
那他到底在做什么?
她决定好好查一查。
8
托当年程牧野带着郗娆到处结交朋友的福,一个星期之后,郗娆收到消息——江海炎几个星期前,刚刚全款买了一部车,入手价四十六万元。
此外,他前两年已经购房,现在每月都在还着八千多的房贷。
而从提供的工资表来看,这两年江海炎虽然担任部门经理,但因为业务拓展效果不好,他一年的工资收入,总计只有二十几万元。
这些信息让郗娆更加坚信,江海炎在任职的同时一定另有一份职业。现在她所要做的,只是把这个职业找出来。
如果江海炎一边泡着病假,一边积极通过其他途径赚钱,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送上门的机会,郗娆没有不珍惜的道理。
然而,猜到是一方面,查实却是另外一方面。
整整十天,郗娆没有得到一点有用的线索。
她尝试过去添加之前双方共同朋友,可有的人换了电话号码,她一个也没有联系上。
她也借回母校的机会去探望过江海炎的大学老师,试图从他那里了解到江海炎的消息,但是除了被老师误会成想要求复合,一点收获也没有。
眼看着距离最后的时限只有三天了,郗娆一咬牙,再次翻开了江海炎的档案。
紧急联系人那一栏,写着一个并不陌生的名字——张媛,与江海炎的关系是夫妻。
当年她也算厉害,不管怎么说人家笑到了最后,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一种“砸在手里”的感觉,反正现在的江海炎,在郗娆看来,是根本不值得一争的。
张媛的工作单位是保险公司,职位是客户经理。
郗娆扭头看向窗外,楼层高就是这点好,会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似乎以往再多的恩怨,都可以随手翻篇。
她笑了笑,发了一条添加好友的请求,申请原因写的是“我想买保险”。
于是,三秒钟不到,郗娆就成了张媛的微信好友。
她第一时间去翻了张媛的朋友圈。
江海炎的这位小师妹,当年就是喜欢晒的人,否则郗娆也不会发现他们之间那些你来我往。让人欣慰的是,多年过去她这点还是没有改。
而在三天前的晒图中,郗娆看到了江海炎。
从背景看似乎是一个大会议,江海炎站在台上,正在对着话筒发言。
关于这条朋友圈,张媛是这样写的:“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老公棒棒哒,我要向你学习!”
做微商是吗?参加大会作为代表发言?
好,很好。
江海炎,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郗娆的唇角越来越上扬,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