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必读:《叔本华美学随笔》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27
《叔本华美学随笔》是从《叔本华全集》的卷二、卷五中选取了贴近日常生活的12篇文章,这些文章独立成篇,讨论的话题有阅读、思考、写作、批评、语言学习、文体、音乐、大自然的美和死亡等。

叔本华以准确的判断力、深邃的思考、质朴无华的文笔、言之有物诚实自然的风格,阐述了对这些问题的认识。

《叔本华美学随笔》中的文章选自德国著名哲学家阿图尔·叔本(Arthur Schopenhauer,1788——1860)的巨著《附录和补遗》和《作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第二卷。

叔本华早在25岁就发表了认识论名篇《论充足理性原则的四重根》,并在30岁出版了他的不朽名著《作为意欲和表象的世界》第一卷,内容涵括大自然物理世界的各种现象和人的精神现象。

他在三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完成了这一透彻解释世事人生的思想巨著。无论古今,这都称得上是绝无仅有的奇迹。

译者韦启昌(1962年生于广州,现于澳大利亚行医)说:有两样东西可说是我这一生中的挚爱,能有缘对深入了解并从中得益,我真算是幸运的了。这两样东西就是叔本华的著作和古老的中医。

对于叔本华,我可说是一见钟情,继而与其私订细身。现在及未来,那肯定将是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本华思想所引起我的赞叹、爱慕,给予我的精神愉悦也只有中医的理论及实践可堪相比。两者都是那样的深邃、朴实、直接,其根本观点在主要的方面竟然是惊人的一致。以后有机会,笔者或许

我是在20世纪80年代“邂逅”叔本华的,并为之“惊艳”,虽然那是在街边买到的叔本华《人生的智慧》的台湾节译本,译文也不算好。

自那以后,我以能阅读叔本华、茨威格的原文为享受目标。托玛斯·曼津津乐的“斜躺在沙发上整天阅读叔本华”的美妙感觉,肯定是得到个中三昧而发。

精彩集萃

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并没有判断力,因为判断力就像凤凰一样的稀有,要等上五百年才得一见。

高于自己世纪的思想者也就已经是高于其他的世纪,高于人类。

书呆子学究就是阅读书本的人,但思想家、天才、照亮这一世界和推动人类进步的人却是直接阅读世事人生这一部大书。

具备一流思想能力的人总是清晰、明确地知道自己要表述的是什么,而表述的方式可以是散文、诗歌或者乐音。而思想平庸的人却缺少这种干脆果断和清楚明晰。

人们总是阅读最新的,而不是所有时代中最好的作品。

坏的东西无论如何少读也嫌太多,而好的作品无论怎样多读也嫌太少。劣书是损害我们精神思想的毒药。

阅读好书的前提条件之一就是不要读坏书,因为生命是短暂的,时间和精力都极其有限。

人们尽可以没有图画和雕塑艺术,穆罕默德的信徒就没有这些艺术的享受,但没有哪些民族是没有音乐和文学的。

作者对人生世事的了解到底是深刻抑或肤浅,决定了他们的文学作品的好坏。所以,正如对事物的了解有着无数的深刻度和清晰度,同样,文学家也有着无数等级。但每一个文学家都必须全力以赴,把自己所见忠实表现出来。

好的作家之所以认出自己就是最好的作家,原因就在于他看到了别人的眼光是多么的肤浅,在别人所见的后面,却隐藏着如此之多别人无法重现的东西,因为别人根本就看不见这些东西;他也看到了自己的眼光和图像却深远得多。

歌德直截了当地说,“只有欺世盗名者才是谦虚的。”自身没有价值、不曾作出任何贡献又眼红别人成就的人,是大自然的批发生产品,也是芸芸众生中的平凡一员。

悲剧给予我们的快感有别于我们对优美的感受,而应该属于感受崇高、壮美时的愉悦。悲剧带来的这种愉悦,的确就是最高一级的崇高感、壮美感,因为一如我们面对大自然的壮美景色时,会不再全神贯注于意欲的利益,而转持直观的态度。

同样,面对悲剧中的苦难时,我们也会不再专注于生存意欲。也就是说,在悲剧里,生活可怕的一面摆在了我们的眼前:人类的痛苦和不幸,主宰这生活的偶然和错误,正直者所遭受的失败,而卑劣者的节节胜利……因此,与我们意欲直接抵触的世事本质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此情此景迫使我们的意欲不再依依不舍地渴望、眷恋这一生存。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我们才意识到在我们的身上还有着某样我们一点都无法清楚和肯定认识的东西。我们只能知道:这就是不再意欲生存之物。

正如七和弦需要有原位和弦,红色需要有一绿色,甚至在眼里产生这一绿色一样,每一部悲剧也需要有一个完全是另一种的存在、另一样子的世界——虽然我们对这完全另一种的世界的认识总是间接的,并且也只是通过观看这样的悲剧,我们才会间接获得这种认识。

在目睹悲惨事件发生的当下,我们会比以往都更清楚地看到:生活就是一场噩梦,我们必须从这噩梦中醒来。

在这方面而言,悲剧所发挥的作用就跟壮美景观差不多,因为,就像欣赏壮美的景观一样,悲剧使我们超越了意欲及其利益,并使我们在看到与我们意欲直接抵触的东西时感觉到了愉悦。

能够使悲剧性的东西——无论其以何种形式出现——沾上对崇高、壮美的特有倾向,就是能让观者油然生发出这样的一种认识:这一世界、这一人生并不能够给予我们真正的满足,这不值得我们对其如此依依不舍。悲剧的精神就在这里。 悲剧精神因而引领我们进入死心、断念的心境。

基督教时期的悲剧则表现了放弃整个生存意欲,在清楚意识到这一虚无的世界毫无价值的同时,愉快地摒弃这一世界。我的确认为现代的悲剧要比古时的悲剧高出一筹。

质朴、无华的文体尤其属于高人一筹、充分感受到自身优势并因此充满自信的思想者。

也就是说,那些思想平庸的作者完全不敢下定决心直写自己的所思,因为他们怀疑这样写出来的东西会显得简单、幼稚。

但其实, 直写自己的所思总还是具一定价值的。 所以,如果他们老老实实地写作,把自己确实思考过的相当一般的点滴东西,以朴实简单的方式传达给读者,那么,他们所写出来的东西还是可以让我们一读:在其特定的范围之内,甚至还是有一定的教益。

但他们却偏偏没有这样做。他们力图显得比实际上想得更多、想得更深。所以,他们在表达自己的想法时,喜用生僻的字眼、复杂的长句、时髦和牵强的短语。

他们很想把自己的思想装饰一番,以显示出一副渊博、高深的样子。这样,读者就会以为在他们所写的东西里面另有更多的读者暂时还不曾察觉的东西。

没有什么比写出无人能懂的东西更加容易。

每一个真正的思想家都是努力争取以尽量单纯、清晰、准确和扼要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思想。据此, 简朴不仅始终得真理,而且也是天才的标志。

文体是因思想而变得优美,但那些假冒思想家却尝试让自己的思想因文辞而获得美感。语言文字只是思想的剪影;写出模糊或者拙劣的文字其实就是思维迟钝或者混乱。

所以,写出良好文体的首要律条,就是写作者必须言之有物;事实上,仅仅这么一条规则本身就差不多足够了。这一规则含意深远。

道理很简单,一个人一旦有了一定的思想、见解,他就会直截了当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亦即传达自己的这些思想和见解。

这样,他既不可能不着边际、语无伦次,也不会言之无物。结果就是写出来的东西不可能是沉闷、乏味的。这样,他的作品始终具备一定的价值。而客观上沉闷的文章,基本同样的理由,总是没有价值的。

相比之下,主观下感到的沉闷只是相对而言。这可以是因为读者对作者所讨论的事情缺乏兴趣,而缺乏兴趣有可能是因读者自己的能力、见识有限所致。

所以,甚至是优秀的作品对于某些读者来说,也可能是枯燥、寡味的。同样,一些最拙劣、低级不过的作品,从某些读者的主观角度出发,却相当有趣和过瘾。

如果这种文体加上虚饰、作态出现在书里,那就等同于在社会生活中故作深沉、趾高气扬、扭捏作态的举止行为,同样令人作呕。缺乏思想的内容就喜欢以这样的文字外衣装扮自己,正如在日常生活中,愚人喜欢摆出严肃的神情和拘泥于形式一样。

写出矫饰、造作的文字就像是精心穿戴一番以免被人看作是普通平民,但真正的绅士哪怕是穿着最不起眼的衣服,也很少会有被人错认的危险。因此,正如人们从一个人艳丽、太过挺括的衣着看出这是一个俗人一样,从矫饰、虚浮的文体就可认出平庸的作者。

大多数人的判断力相当微弱,对此我们难以寄予厚望;那只是貌似的判断力而已。所以,具有真正称得上判断力的东西,那就可被视为获得了极为罕见的馈赠。

拉布吕耶乐说,“在这世上至为稀有的东西,除了辨别力,接下来就是钻石和珍珠了。”

大多数人不懂得分辨真与假、精华与糟粕、黄金与黄铜,也看不出常人的头脑与稀有天才的思想之间的云泥之别。 人们不会得到恰如其分的真实评价,而只是被认定为第三者所认为的样子。这给人们压制非凡的思想作品提供了机会;这样,庸才就可以乘机阻止和尽量拖延时间,不让那些杰出作品露面。

一定要尽量少带行李,免得中途要扔掉太多的东西。因此,我们应该时刻谨记巴尔塔扎尔格拉西安的妙语:“好的东西,如果浓缩,就成了双倍的好。”

我看见过一朵野花,并被这花的美丽、这花各个部分的完美所倾倒。我大声叫了起来:“难道像你,还有其他像你一样美丽的花朵,就是这样花开花落,得不到别人的欣赏,甚至难得有一双眼睛对你们瞟上一眼?”野花回答我说:“傻瓜!你以为我开花是为了给别人看的吗?我开花是为了我自己,而不是因为别人的缘故。我开花是因为我喜欢开花。我活着、我开花,这就是我的愉快和乐趣所在。”

坐气球升上空中的人,并不会看到自己在上升,而只会看到大地从脚下下沉。这是怎么一回事?只有那些在这方面有同感的人才会明白这一神秘之谜。

测量一个人的伟大,在精神方面和身体方面各用彼此相反的不同定律:身体的大小由于距离加大而缩小,精神上的伟大则因距离加大而加大。

谁要是自身拥有足够的热量,那他就更宁愿对社交敬而远之,既不给别人麻烦,自己也不会遭受来自别人的烦扰。

这样的人自愿放弃的,是我们所认识的存在。他们为此获得的,在我们看来是无,佛教信仰把这名为“涅槃”。

由此而言,每一个真正的独立、自为思考的思想家就这一方面而言跟王侯相差无几:他的表达单刀直入,从来不会躲躲闪闪、畏首畏尾;他的判断就像君王签发的命令,同样是发自自身充足的力量,同样是直截了当地表达出来。

这是因为这样的思想家并不会乖乖地采纳权威的看法,就像君王并不接受命令一样;相反,他只承认经自己证实了的东西;相比之下,思维庸常的人,头脑受制于各种各样流行观念、权威说法和世俗偏见;他们跟默默服从法律秩序的普罗大众没有两样。

谦虚的美德纯粹就是为了防范嫉妒而发明出来的武器。

无知只是在与财富结伴时才会丢人现眼。

由于人的内在空虚和单调而产生出来的社交需要把人们赶到了一块。但各人许多令人厌恶的素质和无法让人容忍的缺点又把人们分开了,人们最后找到的、可以让大家在一起而又能相互容忍的适中距离就是礼貌周到和文雅规矩。

虽然我们可以随意安排自己阅读和学习,但随意安排自己思考却的确非自己力所能为。也就是说,正如火的燃烧需要通风才能开始和延续,同样,我们的思考活动必须由我们对思考对象的兴趣所激发和维持。而这种兴趣可以是纯粹客观的,也可以只是因主体的利益而起。

只有在涉及个人事务时人们才会感受到因主体而起的兴趣;要对事物提起客观兴趣,那只有本质上喜欢思考的人才会这样做,因为大自然赋予了他们这样的头脑,思考对他们来说也就像呼吸空气一样的自然。但这类人却是相当稀有的。所以,大多数的学究很少对事物感受到客观的兴趣。

在现实的王国里,虽然有时候是那样的美丽、迷人和惬意,但我们总是只活动在一种需要不断克服的沉重气氛之下,但在思想的王国里,我们却成了不具肉身的精灵,既没有了重负也没有了困苦。所以,一副精妙、丰富的思想头脑在某奇妙一刻在自身所寻觅到的幸福,就是这地球上任何幸福都无法比拟的。

也就是说,独立、自为思考的人只是在随后才了解到权威赞同自己的看法,而那些权威说法也只是确认了他的这些见解和增强了他的信心。相比之下,那些书本哲学家却从权威的看法出发,把阅读得来的别人的意见和看法凑合成一个整体。

这样东拼西凑而成的思想整体就像一个由陌生、怪异的零部件组长而成的机器人,而独立、自为的思想整体却恰似一个活人。这是因为独立、自为的思想就像以活人的相似方式生成:外在世界让思考的头脑受孕,思想果实也就随后生成。

别人传授给我们的真理只是粘附在我们身上的假肢、假牙、蜡制鼻子,它顶多就是通过手术植皮安装的假鼻。但经过思考而获得的真理,却像自己天生的四肢――也只有这样的东西才是真正属于我们。

思想家和书呆子学究的区别就在这里。因此,自己独立思考的人所能得到的智力上的收获,就像一幅生动、优美的图画:光、影准确无误,色调恰到好处,色彩和谐统一。

但食古不化的学究却把自己的脑袋弄得就像一大块上面放满五彩缤纷、斑驳不一颜料的调色板:哪怕各种颜料放置很有条理,整块调色板仍旧欠缺和谐、连贯和含意。

头脑中的思想就跟我们的恋人一样:我们以为永远不会忘掉这一思想,我们的恋人也永远不会变心;但眼不见,心不念!最精妙的思想如果不是写下来的话,也有可能从此无法挽回地失之遗忘,而我们的恋人除非与我们缔结了婚姻,否则也有可能跟随了别人。

自为的思考与阅读书籍对我们的精神思想产生出不同的效果,其差别之大令人难以置信。所以,这种不同的效果把精神能力本来就有差别的不同人,更加持续拉大了各自之间的距离――因为根据思想能力的强弱,人们各自相应倾向于独立思考或者阅读他人的思想。

一个人可以产生很多对他本人极具价值的思想,但在这里面只有寥寥可数的思想能够具备能力经由共鸣或者反射而照样发挥出效果。也就是说,只有不多的思想在写下来以后仍能吸引读者的兴趣。

纯粹的经验跟阅读一样并不可以取代思考。纯粹的经验与思考的关系就等于进食与消化、吸收的关系。当经验吹嘘只有通过经验的发现才促进了人类知识的发展,那就无异于嘴巴吹牛说:整个身体的生存只是嘴巴的功劳。

朴实的风格始终是为天才准备的礼服,正如赤裸是美丽身体的特权一样。

书呆子学究就是阅读书本的人,但思想家、天才、照亮这一世界和推动人类进步的人却是直接阅读实事人生这一部大书。

归根到底,只有自己的根本思想才会有真理和生命力:因为只有自己的思想才是我们真正、完全了解的。我们所读过的别人的思想只是别人留下的残羹冷饭,是陌生人穿用过的衣服。

通过阅读获得的、属于别人的思想,与自身生发的思想相比,就像史前时代的植物化石痕迹与在春天怒放的植物相比较一样。

那些把一生都花在阅读并从书籍中汲取智慧的人,就好比熟读各种游记以细致了解某一处地方。熟读某一处地方游记的人可以给我们提供很多关于这一处地方的情况,但归根到底,他对于这一处地方的实质情况并没有连贯、清晰和透彻的了解。

相比之下,那些把时间花在思考上的人,却好比亲身到过这一处地方的游客:只有他们才真正懂得自己说的是什么;对于那一处地方的事情他们有一连贯的了解,谈论起这些事情的时候他们才真正是如数家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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