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
怎么说呢,他是一个日式知识分子中的显重美式小说家。当然也不能说他的作品中没有了日本人特有的心态和日本的文化,只是相对而言,若论“和风”,谷绮润一郎、川端康成、三岛由纪夫们都比他风味浓郁。但是在关于日本现代化以及对于东方文明式微的表现很有见地。
私以为,村上春树在大陆,其实算是个被误读的小说家。太多人关怀《挪威的森林》了,一如太多人在意《生命不可承受之轻》而忽略了昆德拉的其他小说,太多人觉得纳博科夫就是写《洛丽塔》那货导致忽略了他太多的伟大小说。
村上春树很欣赏美国作家,屡次提到菲茨杰拉德、雷蒙德·钱德勒和雷蒙德·卡佛。实际上在我看来,这也是他致敬的三大对象,早年风格的影响人。
村上春树在他作品里,不只一次提到菲茨杰拉德。《且听风吟》里,谈及他虚构的“哈特费尔德”,说其战斗姿态时,就列了菲茨杰拉德做比照。《挪威的森林》里,也猛夸过。
村上春树《且听风吟》许多部分在朝菲茨杰拉德致敬,尤其末尾离开爵士酒吧上长途车一切一去杳然无人可捕获那段,风味和《了不起的盖茨比》结尾的海滩独白绝似。实际上,在《且听风吟》、《1973年的弹子球》、《寻羊冒险记》前半段,村上春树一直在半重复菲茨杰拉德的一个主题。菲茨杰拉德在告别他的南方,村上春树在告别他的海边故乡(《寻羊》里被填埋了的海、“宇宙飞船”号弹子球机)、“20年代”和过往记忆。
村上春树说他喜欢雷蒙德·钱德勒。他说他读了十几遍《漫长的告别》。2006年亲自把这书译成日文了。实际上,对照《舞舞舞》和《漫长的告别》,有个显而易见的细节。《舞舞舞》里主角被“渔夫”和“文学”俩警察带去讯问的经典黑色幽默段落,可以类比《漫长的告别》里,特里·伦诺克斯刚失踪时,俩警察闯到马洛家来敲门的情节——根本就是致敬段落。而且,《舞舞舞》和《漫长的告别》里,同样富贵但同样对之厌倦不堪,喜欢没事来找主角喝酒发牢骚的五反田VS特里·伦诺克斯,嗅来也有几分像的。
村上春树自己也说过,《1973年的弹子球》写完后,他有过选择。然后就是《寻羊冒险记》里。在我看来,这多少有点从菲茨杰拉德转向钱德勒。
《且听风吟》和《1973年的弹子球》风格类似,清新、悒郁,略微有他后来招牌的“彼侧之空虚”的意境了,但大多还是在和流逝的时间对抗。清澈秀雅派。《寻羊》和《舞舞舞》,主角动起来了,开始有类侦探小说的意思,各类村上春树式的想像力、黑色幽默和比喻也出来了。《寻羊》和《舞舞舞》里的主角基本是个不省油的灯,冷幽默,到处溜达,有钱德勒的马洛味。如果读村上春树小说的英译本,再对照钱德勒,感觉尤其明显。
村上春树喜欢卡佛的事尽人皆知。“极简主义”也被说成烂话题了。想一点其他的。
卡佛很有趣的一点。《大教堂》和《真跑了那么多英里吗》这两篇,都有一个极有趣的倾向。从现实,逐渐过渡到一个近虚空的情境。《大教堂》结尾尤其如此,盲人慢慢把现实感抽离掉,反客为主,一切进入了他的虚空领域。实际上,卡佛悼念他父亲的那篇文,结尾大家都开始念“雷蒙德”也有类似观感。(科塔萨尔的短篇也类似,但他更喜欢从一个极端过渡到另一个极端,而非停在虚空)
村上春树喜欢描写一个玄空的彼侧世界,这一点,是他和卡佛最像的。
应该可以这样概述:
村上春树有着菲茨杰拉德那种缱绻、温柔、细腻的文笔。
有雷蒙德·钱德勒那种略带黑色幽默的冷幽默感(这点林少华老师翻译得不算好)。
有卡佛那种荒诞虚空的极简感。
以及自己的一点象征式小卖萌——他的短篇小说尤其如此。
他的大多数小说,其实都在描述一个类似的故事:
一个“不合时宜”的,守旧的,怀念着早年故乡海滩风景和故友的,不喜欢大城市现实主义冷酷面貌的,性格独立的,爱耍冷幽默的主角。
VS
一个黑暗的、现实的、狡猾的、庞大的、吞噬时光的、带有死亡阴影的、填海造陆把一切美好旧时代事物吃掉的、资本式的、暴力的,大家伙。(《且听风吟》里的流逝时光,《弹子球》里的虚空,《寻羊》里的羊,《舞舞舞》里的死亡阴影,《鸟》里的绵谷升》,都是这样的)
这种独善其身的、小伤感冷幽默的、怀旧美好抵制按部就班社会的、对政治和战争及庞大机器抱着反感的、偶尔卖萌玩象征的、想象力泛滥的劲头,就是村上春树的可爱之处。
追问这位都被说烂了。。。 估计会有好多人写。。 推荐一位独特一点的,,
追答正因为写烂了才能写出新意来,你学现代史能学到多少人物,哪个不是被写烂了的,只是多少问题而已;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作家背后所代表的意义,这样一来,能选的作家范围又缩小了,所以这种论文如果不是毕业论文,能逮着一位算一位,更何况其他人何尝不是跟你差不多的想法。
当然,如果真的想认真写好,这里最后推荐一位:宫城谷昌光——《夏姫春秋》等
这么说吧,这位的中国历史小说写得很出彩,尤其是以日本人的精神视野解读中国历史文化,从中也可以窥见一二丝日本文化的缘由。
至于其他的,也就不多说了,毕竟上了课,也差不多都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