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专家说,人们说到茶文化,一定会说到天台,而说到天台,一定会说到茶文化。
这样一处能与茶文化划等号的圣地,是不能不去朝圣的。
诗仙李白在《梦游天姥吟留别》中说:“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更有东晋文学家孙绰在《游天台山赋》中说:“天台山者,盖山岳之神秀者也。涉海则有方丈、蓬莱,登陆则有四明、天台。皆玄圣之所游化,灵仙之所窟宅。夫其峻极之状、嘉祥之美,穷山海之瑰富,尽人神之壮丽矣。”
至此,你还不动心吗?
著名作家王旭峰在天台说,在一盏茶中,几乎浸润了中国文化的基因与密码。
天台山茶文化融儒释道三教于一体,一杯天台云雾茶可以折射出整个江南茶史的光芒。
朝圣是必须的。
寻觅那一处又一处历史遗存,不自觉的心魂在游荡。似在世内,又在世外,人间遍是天台路,问茶何处不蓬莱。
这是一杯仙茶
当时在天台华顶山上喝的那一杯茶。
史记三国·吴·赤乌元年道教天师葛玄植茶于华顶。清康熙《天台山全志》载:“茶圃,在华顶峰旁,相传为葛玄种茶之圃。”
天台山人工种茶,始于汉代道教仙人葛玄,这是浙江乃至江南茶区目前发现最早种茶的地方。这也是浙江茶史乃至整个江南茶史的源头与开篇。
历史是不可能复制与还原的。
史实总是被专家与学者在一次次的争论中得到确认或被质疑。
对于葛玄植茶于华顶山的这段历史,应该是早有定论了。那一块“葛玄茗圃”的碑竖立在葛玄修炼成仙的归云洞边,据说葛玄当时种了30多棵茶树。那一片山顶的茶园,连同这一块碑便成了华顶山上的一处茶文化景观。
朝圣是必须的。
这些茶树是否是1800多年前的原始茶树的遗存?没有必要去追究。
多年来的习惯,我们学会了深信专家,专家说是,便是。而我们看到的价值,她是在中华茶文化历史上的一处起点坐标,开启了江南人工种茶的历史,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此前也到过华顶山,每次都会在葛玄茗圃的碑前摄影留念。
滤去过于虔诚的朝圣之心,抛却羽化成仙的玄虚遐思,真实地呼吸一下堪称森林氧吧的清新空气,蓝天白云之下的世俗茶园亦是一处不错的风景。
第一次去华顶山,是夏天,错过了杜鹃花开的季节,朋友指着相间于茶园的高大的杜鹃花树说,杜鹃花开的季节,华顶山特别美,那时便想象漫山遍野杜鹃花开的场景,那将是何等壮观而震撼人心。
羽化为一只蜜蜂,羽化为一只蝴蝶,羽化为展翅飞翔的小鸟。有些场景只适合仰视,有些场景只适合俯视。那么这华顶山茶园呢?谁也不会拒绝到茅舍的山顶茶坊里小坐一会,品茶也是必须的。
少有游人的华顶山茶园,正适合三五成群茶友坐在一起品茗,在这样的世外茶园里作长时间逗留,需要有喜欢茶的心,需要一分情趣。情趣可以促成诗心,诗心可以呼唤浪漫。浪漫呢?年轻人的浪漫直取的是爱情,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浪漫便是唤醒那一分久违了的天真与烂漫。
仙人早已羽化,哪朝哪代的文人墨客留下了寻吟的声音?
不需要竟陵盛会那样庄重的仪式,也不必“曲水流觞”那样的雅集,用华顶山的山泉来泡饮华顶山的云雾茶,如有茶友能抚琴吹箫,这时光定然过得缓慢而充实,不肯离去。
想住在华顶山的茅舍里或者在山上的农家住下,圆朝看日出,晚观云霞的梦。始终没有圆梦。
想象过华顶山茅舍茶坊品饮茶的四季。夏时阴凉,已让我等心旷神怡了;秋天由红叶点缀的景致一定也让人神迷;冬天围炉烹雪的浪漫不敢奢望;春天花语茶香一直是我心中久远的期待。
2012年5月16日,“中国旅游日,首游天台山”,一场盛大的仪式在华顶山举行。
我又一次来到了华顶山。
与看过的无数图片,想象过的景象一样,只是游人太多了,打扰了那分久久期待的庄严与欣喜。华顶的云锦杜鹃,树干粗壮高大,满枝盛开,花开恣意灿若云锦。蓝的天在不远处,白的云在抬头举目处,杜鹃花开如彩色的云在眼前伸手可触处,这犹如仙景的场景,如少了这一分喧闹,定会将魂魄摄了去,于是,便会忘天忘地忘古今。
不知道,华顶山是先有杜鹃,还是先有茶?山花烂漫,春茶正绿,花语、茶香,太过世俗的心灵是承载不了太多感动的。
还是想法挤进那个茅舍茶坊去品茶,锣鼓声声、琴弦如泣,总还在世间,以喜欢茶的心觅得一句:人间遍是天台路,问茶何处不蓬莱!
这一杯喝的应该是仙茶了。
这是一杯佛茶
喜欢茶,到了天台,不能不去国清寺。这是又一处茶文化的朝圣之地,日韩茶道茶文化的源头,还有专家称,中国十大名茶之首的西湖龙井茶的发源地也在这里。
历史是如此厚重,山门是这么清幽,我们放轻脚步来到佛祖的跟前,想象着越过时空去寻找那些高僧的足迹,此处有过无数场法会,一盏茶供在佛祖的案前,也端在高僧的手里,便成了佛茶。
天台茶文化又一华彩篇章便是韩日茶源,韩国的茶、日本的茶都是从天台引种过去的。最澄、荣西这两位历史上的日本高僧对广大茶人而言何尝又不是值得顶礼膜拜的茶中圣者呢?
都说茶随佛教而传播,僧人需要茶,茶供在佛前,喝在心里,在无数的佛教道场里,天台山的寺院与茶的关系是最密切的,以茶供佛,以茶待客,在唐宋时期的天台山诸寺院成为基本礼节,影响波及海外。
“罗汉供茶”,是天台佛教文化的独特茶文化景象。从仙茶到佛茶,那分旷日持久的虔诚敬佛之心,感动了佛祖,天台乳花、瑞华,那茶盏中呈现的精美图案,是佛法显现?还是得心应手的茶道绝技?一位叫福全的茶僧写过:“生盛盏里水丹青,巧画工夫学不成,却笑当时陆鸿渐,煎茶赢得好名声。”
天台乳花已不见了,何处能见瑞华?
到天台山旅游,最好住天台山宾馆,或住国清寺山门口的卧龙山庄。
国清寺就在附近,听一听寺院的钟声,心静了说不定还能听到僧人的梵唱诵经之声。
茶禅一味,我深信只要放下那颗整天纠结于世事的心,再普通的茶里也可以体会到禅味。
风不动、铃动,终是修为不够的缘故。
去石梁,近石梁飞瀑的古方广寺是五百罗汉道场,中方广寺是禅宗道场。朋友说,坐在石梁桥的昙华亭中静心品茗,聆听亭外的风声、水声、鸟声,一定会带你入禅的意境,洗尽心中一切烦恼。
我不以为然,烦恼是自身的。
这是一杯文人茶
天台是唐诗之路的终点,无数的文人墨客到过,留下无数千古绝唱的诗文。
诗僧皎然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一诗中说:“一饮涤昏寐,情思朗爽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孰知茶道全尔真 ,唯有丹丘得如此。”
丹丘无处觅,只有佛祖在心头。喝茶我坚决秉持“有道无道非常道”的理念。朋友说:“喝茶要五好;茶好、水好、器好、技好,喝茶的气氛好。”我也赞同。这么多茶友相聚天台,好好地品品天台的华顶云雾茶实属应该。
是夜,天台葛仙茶叶公司的陈总拿出了产于华顶山的顶级云雾茶。正思量用什么水泡时,一位同样痴迷于茶的天台茶友叶李挺先生扛来了从大雷山石缝间汲取的清泉。由福州茶友曹春华女士主泡,器皿是她带来的段泥壶,公刘子和天台山著名茶人许廉明共鉴共品,真实地上演了一出“苏蔡斗茶”的场景,领略了清人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论述的“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开。”水之于茶的神奇。
产自华顶山的茶自然是无可挑剔的,是夜,茶醉,不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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