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帮我找一下一篇文章叫《遍地黄金》

是描写一个人看到油菜花后的感受到希望的情景。
不是这一篇`

遍地黄金
①人蜷缩在湿漉漉的雨季,整个儿像一颗受潮的糖,沮丧而又无奈。
②前日忽然放晴,心,也就跟着晴了。从南窗望去,那边楼缝的坡地上一如往年,绽出一抹黄色。还刚刚惊蛰呢,油菜花这么快就开了?中午儿子放学回家,进门就说,路边的菜花约好了似的,一夜工夫全黄了!下午乘车去市郊,果见满畈满坡一片片明艳的黄,一种生命的喜悦油然灌注全身。
③几乎已成条件反射,人一见到油菜花,忧郁的心境就豁亮了。油菜花,我从小年年见,但着意关注它,是在病重以后。四年前腿骨发生病变,每周需去武汉两次,接受希望渺茫的康复治疗。也是雨季,天色像心境一样阴晦,人默坐车上,打不起丁点精神,对人生已失去信心,甚至对生命也没有更多的留恋。就是这个时候,对车窗外成片成片的油菜花,我有了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的感觉,那种蓬蓬勃勃的美,使我的心情变得轻松许多。它那浓郁的生气无形中感染了我,唤醒了我生命中沉睡的信念,生活是美的,生命是可留恋的呀!从此,每年油菜花开时节,虽是行走艰难,也要拄着拐杖到郊外看看,我才不怕得什么花粉症呢。
④要论好看,任何一种单朵的花都会比单朵的油菜花好看得多,单朵的油菜花细小单调而不起眼,它之所以让我有了生命的感动,是因为这些花是以集团军的面貌出现的,显现出一种浩浩荡荡的生机,一种攻城略地的气势,一种汪洋恣肆的活力。油菜花才真正是太阳之光,是光和热的象征。
⑤多少个响晴天,我恋恋地望着窗外,对妻子说,陪我去看看那些油菜花吧。去了,在地头一站就是好半天。所有的油菜花,不论高的矮的,壮的瘦的,一例顽强地展示着自己那一份生命的本色。它们的黄,既不是初春的柳芽那种嫩黄,也不是菊花、葵花的那种老黄,那是一种青春的黄,黄得明净,黄得酣畅,黄得秀朴,黄得平净如水,黄得恬柔如笑。我偷偷给它取了个名字:女儿黄!灿烂的黄花下面,是绿得发暗的秆和叶,青葱的生命高擎着纯情的黄,托展着一个欣欣向荣的季节的美丽扉页。黄花满眼,清芳扑鼻,看花人沉醉了,恍觉自己也变成了一株充满青春活力的植物。
⑥油菜花似乎不怕雨打风吹,它前谢后继地开着,整体花期比一般的花都长些。菜花开了,再阴晦的日子也不难耐了,那爽心的亮色风雨收不去,望一眼,心田就会洒满阳光,它们其实就是活的香的阳光!更多的时候,我于户内凝望菜花,在病榻上斜靠着,看书倦了,总喜欢透过窗子看对面楼缝里的那片油菜花,那差不多成了一种生命的需要。油菜花谢了,没有画家会为我在窗外画一片女儿黄,但我不会再阴郁,花事一过,就是青阳朗朗的夏季了,阳光里流淌着无尽的菜花黄。我本质上仍是个农夫,春天于我,是希望的季节,更是收获的季节,我收获遍地黄金,那是一年乃至一生受用不尽的黄金!
(选自2004年3月长江文艺出版社《中国精短美文100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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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08-04-14
LLLL
第2个回答  2008-04-12
遍地黄金
春风从冬天里暖暖地吹过来,就把春天给吹来了。春天一到,我的心思就活泛了。就想四处去走走。明天是大礼拜。我抱起五岁的小孙子,站在这座我生活的半新半旧的城市的楼顶上,望着一个村庄上空的晚霞说,果果,爷爷明天带你到乡下去看油菜花开好吗?果果说好啊。
我从副县长的岗位上退下来,就闲着了。去年一年,不习惯,哪里都不想去,把自己关到家里关了一年。今年就有点不同了,想出去转转,有时还真想接受某位老下级给个顾问什么的干干,不为别的,只是想好好打发这所剩无几的岁月。老伴和儿媳妇都很通情达理,极力撮合我出去走走。这不,我想了一天,等到果果从幼儿园回来,我便把这一计划告诉了家里人。起初,儿媳妇还是极力劝说,要我同老伴一起去一趟北京或上海。老伴说她哪都不想去,还是主张我到乡下去走走。老伴说我一辈子分管农村工作,要么是管出感情了,要么是管出毛病了,夜里总是心里糊涂地哇啦哇啦,也不知哇啦些啥子。
次日,果然又是一个好晴天。儿媳妇千叮咛万嘱咐,把我和果果送上了去乡下的公共汽车。我去的是我曾经下放的那个竹园村。离城不远也不近,有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在那个村里我生活了两年吧。要是我的姐姐不出意外,我也许就在那里落地生根了。车开动了,果果摇动小手,天真得让人只想亲亲他的样子。一上车,果果就翻动起手提袋里的东西,他拿出了巧克力、苹果、娃哈哈,嘴就不空了。
车还在城里的红绿灯间穿行,果果没有兴趣。我也没有兴趣。这么多年了啊,这个城市虽然对我有恩,但我还没有报恩的意识。车从一个开满鲜花的街心花园那里逃离开了城市。一路清风入窗,鸟语鸣春,花香扑鼻。果果兴奋起来了,说这说那,问东问西。闹腾得整个车子摇摇晃晃,笑声朗朗。我说,果果你别闹了,再闹我就把你丢窗外去了。果果说,好啊,爷爷你丢呀,我要变成一只小鸟,飞走了,再也不回家了,也不上幼儿园了。车上的叔叔阿姨就更是喜欢果果的稚气了。都争着说,小跳皮,你爷爷不要你了,跟我去吧。果果挣开我的有点迟钝的臂膀,真的到车上去乱窜了。有个双眼皮姑娘对果果伸出手说,来呀阿姨抱抱你。果果成了这一车人的开心果。
我开始注意起快速向后移动的公路两边。一排排法国梧桐向后快速移去,象是春姑娘从天上丢下来的一块块绿色手绢;车子在一个一个翠绿翠绿的山湾里钻进钻出,洒落的笑声就象那早春的一排排嫩芽;一座一座群山扑面而来,正好可以抓住时又跑远了。山鹞飞翔着,青山的背景里,时隐时现出一线两线雪白的飞瀑,几点红黄相间的山花在春天多雨的季节里洗刷得格外明亮。偶尔有几栋房屋的上空飘浮着几缕炊烟,偶尔有三两个老农面朝黄土,把腰深深地弯向了大地。如果没有姐姐的意外,如今那弯向大地的身影中也许就有我的一片薄薄的身影啊。山青了,丰腴起来了。我曾经忘情于昆虫触角一样的山间小路,此时尚未出现在视野,它是被山的绿皮肤包裹起来了吗?我视野模糊中隐隐触摸到了它若脉管般起起伏伏的韵律。山路若弦啊,大山若琴。我曾在这大山里弹唱了两年的青春,还有隐隐约约的那种一时也说不清的东西。那是刻在石头上的琴声啊,直今仍然是余音袅绕,伴我一生。
车窗外,出现了一群黑山羊,几头老黄牛,一路穿着花衣裳的摇摇摆摆的鸭子,果果看到了,兴奋地拍手跳了起来,头差点撞在了汽车座位的抚手上。车从梧桐掩蔽的大公路上,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就绕起了一段弯路折进了竹园村。司机说,这是最近才有的规定,尽量让有公路的老百姓坐上方便车。要是你们早去竹园村三个月,还没有这个便利呢。司机说着,竹园村就到了。果果在一种异样的环境中高兴极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喊果果下车要注意,他就在车门还是半开的时候一纵跳下了车,吓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们下车,车下又慌慌忙忙上了几个人,同时见到有人把几大捆银杏苗往车里塞。车笛笛两声,又开走了。车绕过村口,去送下一站的客人。车走了,果果说,真舒服,比爷爷的小车舒服多了。我没续说果果的感觉,因为我已退下来了,谈车之类的话题就显得有点奢侈或幼稚了。突然,一种久违了的气息包围了我。此时,如果有谁用照相机拍下我的双眼,我想我的眼睛里肯定充满了一种叫兴奋元素的光辉。
这是多么熟悉的环境啊。村口那三棵几百年的银杏,正翘首以盼。我曾在这个村口进进出出,去买种子购肥料,去送肥猪销山货。果果一下车,就吼起来,好大的树啊。他仰起头,把小手握成两只望远镜,朝那几棵银杏树上看去。他说,爷爷,你快看呀,有鸟窝,鸟儿怎么住那么高啊,它们的家在天上啊,它们有那么多的小扇子啊。鸟窝里还有太阳啊,太阳在用箭射我的眼睛呢。果果叫啊跳啊,突然一只大黄狗窜过他的身边,他惊跳地躲在了我的身后。我说,果果不怕,这大路上的狗,看起来凶,但一般是不咬人的。果果吐吐舌头,学了几声汪汪的狗叫声,放松起来,捡了一条小树枝。果果见一头小水牛在一堵岩墙上擦痒痒,他就走过去用小树枝戳那头小水牛的小尾巴。我叫果果走啊,我要向村庄的深处走去。果果跟在我的身后,又折向那几棵大树下的一口古井,拿起井边的一片大大的树叶,用树叶荡井中的绿荫荫的水玩,他还不知道这树叶是过路人用来喝水的。我折回来,拉起只想玩水的果果。果果说,爷爷,你把我的影儿拉走啦。我回头看时,井中果然就有我的一幅苍茫的老影,而没有了他的。
我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了我曾经下塌的地方。那是40多年前我生活过的地方啊。是这里,山的形状没有变,这片田野没有变,门前的这条小水沟没有变。可我从前住过的那间小屋却没有了,我用报纸糊过的板壁和桌椅没有了。我从前的胡姐,现在已是白发苍茫,老态龙钟了吧。胡姐只比我大三天,大三天,我就叫了她姐啊。当我在一栋有点陈旧的半砖半木结构的小青瓦房门前,见到一位穿着灰色粗布衣裳的老太太时,我的眼前似乎晃过了一个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辨子长长的活泼姑娘。我放下手中的提包,揉了揉眼睛,又摇了摇头。我自言自语的说,认错人了。老太太说,你找哪个?我说找胡玉琴。啊,你是李小军吧,你从村头晃过来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有种啥情绪来了,原来是你啊。我说,真不好意思,没认出你来。这有什么啊,都40多年了啊,你还没有忘记我们这个村口,就算很不错了。
我顺利地找着了胡姐,这种40多年来的期待,突然置于面前,是惊喜?是恐慌?若梦?若歌?我记得那天的当时,我是不知如何是好。当时,我习惯性的伸出双手,没等她反应过来,我就握住了她那双如鸡爪似竹鞭样的黑黄色的双手。她有点惊慌的感觉,忙往回缩手。我自知有点失礼,也有点冲动,使她有点茫然了。我不算迟钝,随手拉出贴在我屁股后面的果果,我要果果快叫奶奶。果果锐声叫了奶奶,她啊啊的不知是高兴还是茫然,我感觉到她象掉进了一个巨大的茫然中去了。我还想说什么,一时也没想到要说什么。胡姐这时似乎从茫然中清醒了,就说开了,快进屋,进屋,几十年才见一回面,都高兴得不知好歹了。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老太太的一举一动全都是高兴的异常举动啊。
走进还算干净的房子。胡姐为我和果果一人泡了一小碗炒米茶。我的眼前又晃过了40年前,我第一次见到胡姐的情景。那个亮着大大的眼睛,挺着高高的鼻梁,甩着长长的辨子的姑娘,又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正喝茶时,屋里面正好走出来一个小姑娘。胡姐说,快叫爷爷。小姑娘轻轻叫了一声爷爷,是一种典型的乡下的腼腆声音。我还未反应过来,她就飞快地跑出门去了,手上挥舞着抓蝴蝶的一个破网兜。胡姐忙叫住小孙女,说丫丫你和小弟弟一块玩。小弟弟叫什么呀,果果说,叫果果。胡姐说,到底还是城里囝呀,见多识广,有出息,丫丫和果果玩。我说,丫丫好懂事,几岁了?胡姐说五岁。我说,啊和果果一样大。胡姐啊的一声,眼眶就潮湿了。她说,这么多年了,有40多年了吧,你的几封信我收到了,我都保存着,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啊。她说,你的那难产的姐姐命苦啊;你的妈妈,你说后来得了个什么病呀,她也是命苦啊。我说,这些都过去了,别说了,我现在一家子还是过得不错的。我说,我早就要来看你的,可是我不知怎么就是动不了身。说给你,你也许不相信,我真的是每逢佳节就想你。特别是我现在退休了,城里没几个说得笼话的,就只好天天想着你,想着我们那两年的开心日子,这不我就来了。胡姐啊啊的轻轻叹息,说日子就是快啊,岁月不让人啊。我说,日子不快,还算日子吗?胡姐说,是啊,人说老了就老了,好象就昨夜间的事。是啊,好象就昨夜间的事。胡姐为我收拾了小碗,又去屋外抱柴进来,烧火煮茶做饭。看着她的身影,我又想起了她年轻时活泼的身影。那时,她是多么年轻啊。白天我们一起劳动,晚上我们一起学习,我病了,她给予端水送药,我累了,她给我煮饭送汤。就这样,我给她写了一本诗集,就这样,她为我吹了一年的木叶情歌。
火坑的火旺起来了,啪啪的炸了几串火苗。胡姐的话是淡淡的,静静的。她说,没想到你一走就是40多年啊。你写了几封信来,说了你的情况,我是很理解的,我也是想给你回信的,可是?我又怎么能当你的亲姐姐呢?那只是一种奢望啊,那时,我也了解你在进步啊。其实,你也不必为我们那段幼稚的生活背什么负担。我知道你这个人还是有情有义的。那时的情况也不怪你们这些城里人,要怪也只能怪当时的政策啊。我说,胡姐你还是这么善良啊。她说是啊,人是越老越行善的。我说,没想到我一进城就招了工,当时我还是想回乡下来看看的,可是我家里面硬是不让我来啊。后来,我提了干,胡姐接住话头说,是啊,提了干就更不好来了啊。我说,我没不来的意思,心里还是想来啊。胡姐边炒菜边说,你还是来了啊。从这话中,我听出了她的一种怎样的期望啊。可是,这40年间我确实没来啊,我讲再多的理由又有什么用呢?能逃避的我都逃避了,今天来我是想弥补一点什么吗?想到这里,我的心痛着,良心不安啊。我是怪过亲姐姐的,可是凡事总应了天意啊。姐姐和妈妈来信把我骗回去了,姐姐没过多久真的也就难产死了啊。难道天低下真的就是这么无巧不成书吗?我这又怎么能跟胡姐说呢,一切都成过去了啊。
胡姐双手虽然苍老得有点令人心痛,但她做菜饭的麻利程度仍不亚于她年轻的时候。中餐就在这淡淡的朴素的乡下吃了。这是我40年来吃得最香的一餐午宴啊。
果果真是随意而安,比他妈妈想象的要听话多了。果果吃了很多饭,比到家里时要吃得多多了。吃完中餐,果果经过一两个小时的环境适应,已俨然这屋头的小主人了,他见丫丫不做声,便反客为主,牵起丫丫的手就跑出了大门外。这乡下是个新奇的世界,果果奔奔跳跳,想抓天上的蜻蜓。追了好一阵,那蜻蜓忽近忽远,惹得果果没了信心,说了一句,等那直升飞机没油了,我再去收拾它。果果学母鸡叫,学羊咩,学牛哞,学蜻蛙那小吉普车一蹦一蹦的模样,逗得丫丫开心笑了。丫丫从来没见过这么个类似小动物的小男孩,开始注意起果果的一举一动。两个孩子的天空一下子拉近了,两个儿童的心灵一下子交融了。我想这次来乡下值得,让果果见识了乡村的一切,这对一个孩子的成长是多么的重要啊。我想有机会也要让丫丫去城里看看,这对一个乡下孩子的成长同样重要啊。也许胡姐知道我在想些啥,也许她什么也不知道。胡姐说,叫他们玩去吧,没事的,乡下宽敞得很,是放逐孩子天性的地方。我听了这话,眼中似乎也涌起了一股热浪。胡姐这口气,仿佛就是40年前的口气啊。
孩子们出门带动了一股旋风。搅动着空气中一种香气。我嗅着说,好香啊。胡姐说,是春天的味儿啊。我说,乡下的春天就是与城里不一样,鲜嫩,清香,明媚。胡姐说,百花都开了,当然香啊。我说,我想去看看那一片油菜花,那一片40年前就开放着的灿烂花朵。胡姐说,好啊,你真是好记性,还记着那片养活我们乡下人的普普通通的油菜花啊。我说,我就想去看。胡姐说,好呀,我陪你去吧,那个山湾是没变,但去山湾的路变了,修了一条简易公路,是老百姓开矿山用的,近两年来,油菜也种得多了,春天开花的时候还真的看得。我说,果果呢?我要把果果带过去看看,让他从小就要明白劳动创造的美丽。这也是他妈妈交给我这个当爷爷的一个任务。胡姐说,你不要找他,他和丫丫准是到那里去了,最近,山湾里来了个放蜂人,放了好多蜜蜂,又会讲天南海北的故事,村里没事的老人和小孩,时不时都往那山湾里跑,有时那些孩子还偷偷拿家里的东西出来给放蜂人吃,气死个人。我啊啊的连声说好,就顺了40年前的那个油菜花开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胡姐很少说话。我问一句,她答一句。她在前面摇摇晃晃的,白发苍苍的,如果走在大街上,别人准以为她是我的老母亲。我走过我们一同担水洗衣的那口村里老井,我走过我们一同打板栗吃的板栗坡,我走过我们一同插秧一同下地的良田沃土。我说,我走后,你的日子过得怎么样啊。胡姐半天不啃声,她走前,我走后,我没有看清她的表情,但我已感染上了她的那种沉默中的难以言说的气息。是一种什么气息呢?生活的苦,乡下的累,还是别的什么?半天之后,胡姐再平静不过地说着,她说,你走后不久,我就结婚了,嫁给了那个跛子,跛子你是认得的,和你一起玩得最多的那个无娘儿,和你下象棋,和你打扑克,和你吹拉弹唱的那个小伙子。我说,是的是的,我还经常梦见他呢,跛子是个好人啊。我说他人呢?胡姐说,前几年得个急症死了。我啊的一声,说不出一句安慰胡姐的话来。胡姐继续说,真是祸不单行啊,跛子去了,我那大儿子也在一场急症中追他老子去了,如今留下了丫丫这么个遭孽丫头。我说,丫丫的母亲呢?胡姐说,丫丫一岁半,就改嫁了,她出门时死活不要丫丫,我和她打了一场官司她也不要丫丫,我现在只好养着丫丫了,吃没别人吃得好,穿没别人穿得好,谁叫丫丫命这么苦呢,不过丫丫挺聪明的,她从来不在外人面前说她的妈妈。别人问,她也只是说妈妈出门去了,快回来了。知情的就势安慰丫丫说,是啊,你妈妈快回来了,回来了,我还要她帮办事呢,不知情的也就啊的一声算是吐了一口气而已。她认字也很呢,苗子也还是棵好苗子。我说,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呢?胡姐说,啊还有个老二,到广东打工去了。
听了这些,我沉默了,我被胡姐的生活遭遇刺痛了。胡姐半天见我未说话,就说,你别为我伤心,这些都是天注定的。我没有好的安慰话说,沉默着。胡姐说,你打老远来,我不该给你说这些倒霉事。我说,你应该说,太应该说了。她说,一切都过去了,我也快走到头了,就是这丫丫遭孽啊。我说,我到时给你想想办法吧。胡姐说,没办法的,这孩子绝,什么人都不要,那里都不去,没想到今天她还和果果玩去了,要是平常就她一个人玩,跟谁都不玩,太孤僻了。前两天还有人想收留她做干女儿呢,她是死活不肯。我说,这也难为她了,小孩子啊,从小就没了父母,活下来真是不容易啊。胡姐说,现在看来,我们婆孙俩只能是走一段看一段啦。我说,这孩子长得好水淋好漂亮的。胡姐说,果果那孩子比她聪明多了,到底还是城里囝呀,就是不同些。
我们在一条坎坎坷坷的公路上走着,果然前面来了一辆拖矿石的红色汽车。笛笛的汽笛声把我们刚才的伤心话引开了。我们就说起了村里矿山上的一些话题,一些趣事。我们说,那时在那矿皮子上唱啊跳啊,没想到如今这裸露的矿皮子还真成了村里的活路了。我们又说了村里的好多人。同辈的,现在也剩下不多了。老辈的,已没有一人了,102岁的旺旺爷,前年也去了。晚辈的,有点文墨的都下去打工去了,晚辈的晚辈也不多了啊。这个村子,现在是富些了,但也荒凉啊,没了人气,还算什么村子呢。当然,过年那阵子还算热闹,外面的都回来寻祖坟,算是对村子的一种安慰吧。
迎面横着一个小山苞,这个曾给过我峰回路转的惊喜的小山苞,此时又横在了我的面前。今天,小山苞肯定又会给我一个惊喜的。转过这个小山苞,啊,久违了的一个山湾便十分夸张地铺陈在我的面前了。山湾象挂着的一口大钟,四面开满了映山红,粉红樱桃,白李花,红桃花,细白土槿花。在这星星点点的花朵的包围中,夺目而来的是那片轰轰烈烈的灿灿烂烂的油菜花啊。是啊,胡姐说了,这一片油菜花是比40年前多了啊。那半山腰以上,原来是没有啊,现在是有了啊。春风吹来,那片花海荡漾起来。微风吹时,荡漾的是花的波纹;三四级风吹时,就是花的波澜了;如果是五六级风吹,那就是一片花的波涛了啊。再大的风就没有了啊,这山湾里就有它自己的小气候,盆地可御寒防风调温啊。我站立小山苞拐弯的那个小小的丫口,我走不动了,我被眼前的这片壮丽景观惊呆了。看着看着,那一片花海变成了美丽的春姑娘。啊,那花瓣多么朴素啊,是春姑娘的耳坠,笑靥,黄金首饰。随风荡漾,腰肢扭动,胡姐啊在向那片花海走去,在向那片花海的深处走去,在向那个春天的笑靥走去,在向人生那个绚丽的梦想走去,在向那个青春最为动人的时刻走去。渐渐地,我的眼前模糊了,我仿佛化作了那个山湾,承载着这个春天的满眼春风,承载着这满眼春风里的遍地黄金。
好久好久了啊?丫丫和果果挥舞着那个破网兜站在了我的面前。胡姐已在钟形的山湾里巡查了一圈自己的油菜花,也站在了我的身后,我才如梦初醒。我定了定神,瞧见了40年前,被我和胡姐压下去的那排油菜花已长起来了,已长得园园满满了啊。我还看到了被我们压下去的那排油菜花比旁边的要高一个花瓣呢,那金粉闪烁的花瓣啊孕育的籽粒真的是饱满呀。胡姐你看到了吗?你是天天在看吗?也许你看了几十年啊,也许你从没看吧,也许你还要看下去吗?我是40年才回来看一回啊。
在返家的时候,我看得出来,胡姐除了与两个小孩嘻嘻哈哈之外,好象从来没有经过任何事情似的。我看着胡姐总是有话无话的怂恿着果果,我还看到胡姐那双苍老的手在抚摸果果时那一瞬间的亲密得令人惊心的颤抖。丫丫把捕捉的最好的红蜻蜓给了果果,果果也把从城里带来的最好玩的夜光球给了丫丫。胡姐夹在两个孩子中间,唱起了一首我十分熟悉而又不知到哪里听过的歌谣。我被这种天伦之乐感染着,也想加入他们三人的歌谣中去,可我还是一时难以调动起情绪,就只好看着他们的高兴神态,听着他们合唱着的歌谣的韵律。我看着看着,觉得果果和丫丫长得怎么那么相似,就象一个模具里倒出来的,如果在服饰上或其它方面蓄意为之,说他们是双胞胎也不为过啊。我几次把话题都向这两个孩子身上靠,可每次胡姐都迅速地把这个话题引开了。也许这天下相似的基因本来就很多吧。
次日下午,我和果果就要走了。胡姐留不住我们,就一送再送。胡姐带着丫丫,丫丫不说话,真的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跟在她奶奶的身后,小脚丫一翻一翻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把我和果果一直送到了上车的那个村口。车来了,停在了那片银杏的树荫下。果果上了车,又跑下车,主动叫了丫丫,他是舍不得丫丫,丫丫眼巴巴的瞧着果果,也是舍不得果果,两个小孩拍拍手算是再见了,但他们还不知道什么叫伤心,叫离别。汽车要开动了,响起了几笛汽笛声,这是一种别离的信号。就在汽车启动的刹那间,胡姐扬起了那只鸡爪似的右手,手心里颤颤抖抖地躺着一块小小的心形玉佩,那删着的一条丝线能依稀可以辨别出,它在慢慢褪去自己原有的红色。与此同时,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双绣着鸳鸯鸟的鞋垫,那连着的一点丝线就象一部线装书脊那么连着两片鞋垫,我在缓缓移动的车窗口轻轻翻开,啊,我一下子就翻开了我这40多年的岁月啊。
车子开走了。开出了那个村口。我还是忍不住回过头来,我看见那三棵古老的银杏树下,有一头苍苍白发还屹立在风中。此时,我顾不得许多了,我再也忍不住了,鼻子一酸,一把老泪纵横起来。果果说,爷爷,你怎么哭了。我说,果果听话,别把头伸出窗外,刚才爷爷把头伸出去,眼睛里进了小虫子,爷爷哭了才能把小虫子哭出来,不然爷爷的眼睛会瞎的。果果说,啊爷爷你快哭吧,千万别让虫子吃坏了爷爷的眼睛啊。

参考资料:八斗文学(http://www.8dou.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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