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话的副词

如题所述

临沂方言有许多特殊的程度副词,大多数都可以修饰单音形容词及其重叠式,有着很强的组合固定性、分布互补性和声调集中性。其中有一部分程度副词与单音形容词的组合之间加上一定的成分以后,还可以表示厌恶、鄙夷等感情色彩。
临沂市位于山东省东南部,因濒临沂河而得名,东、西、北分别与日照、枣庄、济宁、泰安、淄博和维坊等市为邻,南与江苏省接壤。现辖兰山区、罗庄区、河东区和郯城、苍山、沂水、沂南、平邑、费县、蒙阴、莒南、临沭,共3区9县,3个功能性区划临沂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临沂经济技术开发区、临沂临港经济开发区,总面积约17184平方公里,人口971.23万。[1]临沂方言①属于中原官话郑曹片[2],具有中原官话的一般特点,但又有其自身的特色。在临沂方言中,有些程度副词很有特色,颇不同于其它方言以及普通话。本文所讲的特殊程度副词不涉及新派方言,在新派方言中,这些程度副词已经或多或少发生了某种变化或部分地被普通话中的一些程度副词所取代。
临沂方言中的程度副词,较特殊的共有32个,其中大部分为临沂方言所独有,其它的则可能同时存在于山东其它地市方言或其它北方方言中,但是其语音形式、意义和用法等往往有别。这些程度副词(写不出本字的用同音字代替并加下划线)包括:冰、喷、木、锋、多、剔溜/娄、太、太展、突、挺、透、通、溜、焦、精、搓、黢、西、魆、崭、展、铮、挣、煞、生、乔、稀、瞎、血、怪、窟和齁。[3]另有“更”、“最”、“很”、“越”、“还”、“有点儿”、“不多”等词的意义和用法都与普通话的意义和用法基本没有什么差别,本文不论。临沂方言中的这些特殊程度副词,和普通话中的副词相比,大致相当于“很”、“非常”、“特别”等,都表示程度加深,但是它们却具有普通话中的副词所没有的一些特性。这些特性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以上所列的32个程度副词,一般都可以修饰单音形容词,但不能修饰双音以及多音形容词(“怪”、“太”、“乔”、“稀”、“展”、“挣”和“太展”除外)。在临沂方言中,这些程度副词都有与其相搭配的单音形容词,表现出很强的组合固定性,也就是特定的程度副词与特定的单音形容词搭配,一般情况下绝不相混。还可以与单音形容词的重叠式搭配。
1、与单音形容词搭配
冰[piŋ]——凉;
喷[pẽ]——香;
木[mu]——麻;
锋[fəŋ]——快(指刀刃等锋利);
多[tuə]——长、沉、粗、大、高、宽、老、深、远、胖、快(指速度)、厚;
剔溜/娄[tiliou/lou]——圆、团;
突[tu]——热(指某物温度高);
挺[tiŋ]——湿、潮、生、硬、柴(指水果等纤维多而硬)、艮(指食物等坚韧而不脆);
透[tou]——暄、熟、烘(指水果等熟透而软)、恶(身体壮实)、鲜;
通[tuŋ]——红;
溜[liou]——薄、滑、软、扁;
焦[ʦiɔ]——干、黏、黄;
精[ʦiŋ]——短、轻、细、矮、窄、近、瘦、贱、慢、浅、点(小或少)、光、松、稀、弄(泥泞)、瓤(指木棒等不结实,也可指人没有能耐或软弱)、紧;
搓[ʦuə]——涩(可指触觉或味觉);
黢[ʦy]——黑(可指天色、物色或人的肤色);
西[si]——甜;
魆[sy]——绿、青、紫、蓝、清、尖;
崭[tʂã]——新;
铮[tʂəŋ]——亮(可指天亮或物体发光);
煞[ʂa]——白(指物色或人的肤色);
生[ʂəŋ]——疼;
乔[ʨiɔ]——冷、热(指气温高)、辣、饿、渴、乏、累、挤;
稀[ɕi]——臭、苦、脏、碎、浑、面(指某些食物纤维少而柔软)、嫩;
瞎[ɕia]——膻、腥、骚;
血[ɕiə]——酸;
窟[kuɛ]——辣;
齁[hou]——咸
单音形容词和程度副词的这种组合固定性使得它们同时具有了穷尽性的特点,也就是说和某个程度副词搭配的单音形容词是可以穷尽的,它们的总体数量并不十分丰富。同时,在与每个程度副词的搭配数量上也存在很大的差异。相当多的程度副词只和一个单音形容词搭配,包括:冰、喷、木、锋、突、通、搓、黢、崭、铮、煞、生、血、窟、齁等,占这些特殊程度副词的大多数。其它的程度副词修饰的单音形容词多少不等,但也都是数量有限。如:“剔溜/娄”只和“圆”、“团”两个单音形容词搭配;“焦”只和“干”、“黏”、“黄”三个单音形容词搭配;“挺”和“湿”、“潮”等六个单音形容词搭配;最多的是与“精”字搭配的,包括“短”、“轻”、“细”、“矮”等17个单音形容词。
2、与单音形容词的重叠式搭配
这些程度副词除了可以修饰单音形容词之外,也可以修饰单音形容词的重叠式,表示程度进一步加深,相当于普通话中的“特别+单音形容词”,但又具有普通话所没有的形象性和生动性,而其与单音形容词重叠式搭配的固定性一如其与单音形容词的搭配。例如:
喷香香 多大大 窟辣辣
齁咸咸 精短短 魆绿绿
煞白白 乔冷冷 稀脏脏
在这样的组合中,程度副词的作用相当突出,因为在临沂方言中,这些单音形容词的重叠形式是不能够单独使用的。例如,在没有程度副词修饰的情况下,“短短”、“冷冷”、“咸咸”等,就是不可以单独说的。
需要说明的是,其中的有些搭配看似与普通话相同,实则它们还是有一定区别的。(1)“冰”字,与“凉”字组合成“冰凉”之后,在普通话中,指的是象冰一样凉,而在临沂方言中,它并不具有这种意思,只含有很凉的意思。当然,这并不排除其最初的结构形式及意义等是与普通话相同的,只是后来发生了某些变化而变得不同了。关于水凝结而成的“冰”,在临沂方言中称之为“冻(冻)”,而没有“冰”这一说法了。(2)“多”字,在临沂方言中有两个用法,一个是程度副词,读作[tuo],一个是形容词,读作[tuo]。在普通话中,“多+单音形容词”都用在疑问句中,表示疑问;而在临沂方言中,既可表疑问(表反问时,为加强语气,有的单音形容词还可以重叠),又可表示程度。(3)“通”字,普通话中也有“通红”一词,但这里的“通”是一个范围副词,而在临沂方言中则是一个程度副词。(4)与“黒”搭配的“黢”字,与“新”搭配的“崭”字,与“亮”搭配的“铮”字,与“湿”、“硬”等搭配的“挺”字等,说它们不同于普通话,主要是着眼于它们可以与单音形容词的重叠式搭配这一方面。 在修饰积极单音形容词及其重叠式和消极单音形容词及其重叠式时,这些程度副词还表现出很强的分布互补性。积极性的多用“多”、“喷”、“突”、“西”、“魆”、“煞”、“铮”等修饰,而消极性的多用“精”、“溜”、“挺”、“搓”、“稀”、“黢”等修饰。例如:
多长(长)——精短(短) 多粗(粗)——精细(细)
多大(大)——精点(点) 多宽(宽)——精窄(窄)
多高(高)——精矮(矮) 多深(深)——精浅(浅)
多厚(厚)——溜薄(薄) 多沉(沉)——精轻(轻)
喷香(香)——稀臭(臭) 突热(热)——冰凉(凉)
溜软(软)——挺硬(硬) 溜滑(滑)——搓涩(涩)
西甜(甜)——稀苦(苦) 魆清(清)——稀浑(浑)
魆青(青)——焦黄(黄) 铮亮(亮)——黢黑(黑)
煞白(白)——黢黑(黑) 焦干(干)——挺湿(湿)
剔溜/娄圆(圆)——溜扁(扁)
这种分布互补性并不都是简单的一一对应,而是还存在多对一或一对多的交叉关系。这时不同的对应所指的含义就有所不同。例如“铮亮(亮)”和“煞白(白)”都可以和“黢黑(黑)”形成一种互补分布的对应关系,但是它们所指的含义并不相同“铮亮(亮)——黢黑(黑)”一般指的是天色,而“煞白(白)——黢黑(黑)”一般指的是人的肤色或物色。又如“精点(点)——多大(大)”相对应,表示体积的小和大;又“精点(点)——挣些(些)”相对应,表示数量的少和多。
当然也有不具有分布互补性的,例如“生疼(疼)“、”木麻(麻)“等等,这主要是因为程度副词所修饰的单音形容词没有相对应的积极或消极单音形容词。 从声调方面来看,这些程度副词也表现出很大的特色。
在这32个程度副词中,去掉两个双音节的,还有30个单音节的,其中22个属于同一个调类,即阴平调214,约占总数的73 %。这些词包括:冰、木、锋、多、太、突、通、溜、焦、精、搓、黢、西、魆、铮、煞、生、稀、瞎、血、窟、齁。而其它三个声调的字中,属阳平调的约占7%,属上声调的和属去声调的分别占10%。在临沂方言中为什么有如此多的程度副词集中于阴平调,而不是其他调,这种现象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当某些程度副词修饰的是一些消极性的单音形容词或其重叠式时,它们之间可以插入一定的成分(或曰“中缀”,这些成分往往也具有消极色彩),以表达或加强厌恶、鄙夷等感情色彩。这些成分包括:屌(日的)、不(拉)、不溜子等。其中,“屌(日的)”这个成分是詈语,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与其他成分组合使用,其使用的范围较广,而“不(拉)”和“不溜子”的使用都较为狭窄,只用于特定的组合。例如:
屌(日的):精~短(短)、挺~湿(湿)、黢~黑(黑)、齁~咸(咸)、瞎~膻(膻);
不(拉):稀~脏(脏)、瞎~骚(骚);
不溜子:黢~黑(黑)
相对来说,“怪”、“太”、“乔”、“稀”、“展”、“挣”和其它程度副词有所不同,几乎可以修饰所有的形容词,包括形容词的重叠式和一些表示心理活动的动词,因而其组合的固定性和分布的互补性较差。当然“稀”、“乔”两字也有一些固定搭配的字并与某些程度副词构成互补关系。
此外,还有一个副词组合“太展”,可以修饰单音形容词,也可以修饰多音形容词和一部分心理活动动词。它与其它程度副词的区别在于,它基本上很少用来修饰形容词的重叠式,也不能修饰多音形容词的重叠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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