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孟京辉,廖一梅的《恋爱的犀牛

如题所述

分别于2004年在北京师范大学、2012年在北京大学看过两次。时隔八年。第二次看之前写了几句话,贴在这儿不知道算不算跑题~

1
2004年的秋天,偶然看了话剧《恋爱的犀牛》,被它结结实实地打动了。那火花四溅的表演,才华横溢的台词,显然超出了我在那个年纪的小心心的负荷能力,一种超载的眩晕,让我好一阵子回不过味来。

直接的后遗症是,每天黄昏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念叨着,“黄昏是我一天中视力最差的时候,一眼望去满街都是美女……”我把厚厚的剧本打印出来放在包里,没人的时候就会拿出来读上一段。

编剧廖一梅在剧本中展现出的惊人才华,让我叹为观止。她说:爱是自己的东西,没有什么人真正值得倾其所有去爱。但有了爱,可以帮助你战胜生命中的种种虚妄,以最长的触角伸向世界,伸向你自己不曾发现的内部,开启所有平时麻木的感官,超越积年累月的倦怠,剥掉一层层世俗的老茧,把自己最柔软的部分暴露在外。因为太柔软了,痛触必然会随之而来,但没有了与世界,与人最直接的感受,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犀牛的台词是华丽的,灿烂的。据说后来被称为“爱情圣经”,会被学校的男生大段大段地写进给女朋友的情书里。对此我毫不怀疑。对每个人而言,爱或不爱,这是一个问题;是否可以不计一切的去爱,这是第二个问题。台词中闪着光芒的段落里,透着浓浓的理想主义气质。理想主义是美好的,而且,只要不是拿来蛊惑人心,也不妨说永远是最迷人的。在坚硬的物质面前,如今的你、你、你,是否还可以不计一切、毫无算计地,像马路那样去爱一次,是否也还可以为了心中理想的爱情而决不迁就呢?

犀牛里的句子,是那种一个人一生中身体某种物质分泌最旺盛的时候才能写出来的东西。并不是说一个作者掌握了某种表达的技能,就可以在他一生中的任何时刻,信手拈来类似的段落,或者,即使可以,也是空洞而流于技巧的。在后来的一个访谈中,廖一梅也说她现在不再去写那样的话,也写不出那样的话了。而我正是在喜欢这样的话的年纪,遇到了这个演出,从此铭记在心,注定难免。

2
我因此去看了她在介绍犀牛时提到的波兰斯基的《水中刀》,这是一部还不错的黑白闷片,坚持看完了。但这仍然不足够让我理解,究竟怎样一个女人,竟然会爆发出这么大的能量,写出这么多熠熠生辉打动人心的台词。

这些台词表面上在讲述爱情,却又可以做不同的解读。它以爱情这个惹人喜欢的外壳,讲述绝望和痛苦,也讲痛苦中的坚持。很多艺术作品的魅力本身就在于没有确定的解读,犀牛也是如此。不过整体上来说,犀牛也不至于像孟的其它作品那样先锋,它丰富的含义处于可以准确地感动一批又一批观众的状态。从形式上看,它也结构完整,条理清晰,故事的推进除了开始有个倒叙之外,整体按部就班。可贵之处却在于,层出不穷的笑料让人忍俊不禁,这些笑料与某些让人感到疼痛的东西巧妙地糅合在一起,有的时候,你又想为之落泪。或许犀牛精彩的剧本,只有在孟京辉的手里,才得以如此炫目的展现。
几年后又看了孟京辉的《两只狗的生活意见》,十分钦佩两位演员的超强无敌的体力。回忆起来,最突出的印象是狗哥哥拿出一张纸来,深情地说“妈妈的信……”然后狗弟弟啪地一声跪到地上叫一声“妈妈”。这依然是一出十分精彩的话剧,编剧依然是他的妻子廖一梅。但相比而言,犀牛则给我更正统更现实的印象。以先锋著称的孟京辉,在犀牛中实际上有比较传统现实主义的一面。

3
令人称道的还有所有演员的演出,尤其是男一号的段奕宏(当时他似乎还叫段龙)。在话剧这种演出中,演员要一气呵成地记住那么多的台词,并毫无阻隔、浑然一体地表演出来,是比电视拍摄中困难得多的。段奕宏那副苦大仇深偏执绝望的表情,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多年以后我在《士兵突击》中发现一个老A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这不正是那个叫马路的人吗?

演出开始前的一个小时,我提前到了剧场,那时候连保安都还没到,以至于我竟然无须检票地进入了剧场,偌大的剧场舞台上,一个人正反复踱步地说着“顺从命运竟是这么难吗?我看大多数人自然而然也就这么做了,只要人家干什么,你也干什么就行了。也有很多次我想要放弃了,但是它在我身体的某个地方留下了疼痛的感觉,一想到它会永远在那儿隐隐作痛,一想到以后我看待一切的目光都会因为那一点疼痛而变得了无生气,我就怕了,爱她,是我做过的最好的事情……”我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是这出戏的演员在练习台词,而他看我进来也停了下来,开场的时候,我才知道他就是男主角。如今看来,段奕宏无疑是一个勤奋优秀的演员。除了话剧,他在电视、电影上也有出色的表演,但我觉得,他的最优秀的表现是在犀牛这个角色上,没人能超越。剧中插入的他演唱的歌曲《柠檬》,以及《明明的歌》、《氧气》、《给你的诗》,我至今非常喜欢。

4
演出结束后,导演和演员在台上一字坐开,接受观众们的提问。一个姑娘语气激动的说,这是她连续追看的第三场了,为什么今天的明明(郝蕾扮演)穿的不是之前的那双红色的鞋?孟京辉同志认真地回答说,感谢你仔细地观看,明明之所以没穿那双鞋,是因为昨天排练的时候不小心穿坏了,而我们来不及找到一双同样的红色的鞋。
终于轮到了我提问。我的小心儿紧张啊,尽量不结巴地问了个挺二的问题,导演,我第一次看你的话剧,觉得实在是太好看了,可是你作为导演,会觉得这个剧还有什么可以更精彩的地方吗?孟导咋回答的我不记得了。其实我当时根本不是心有疑问才来提问的。我只是忍不住想站起来表达一下我的兴奋之情:这样精彩的演出,如果被错过,将是多么大的遗憾。
结尾的时候,导演说,这是犀牛的第99场演出,在中国,99是个很有意义的数字,感谢大家的观赏,并期待明天的第100场演出。第二天,一整天我都心不在焉地工作,心里惦记着晚上的演出,不巧的是当晚刚好加班。下班后,我一口气跑到剧场门口,看到保安已经离开岗位,我从门口挤进去,观赏了这第100场的最后十分钟演出。那种心情就像小时候非常喜欢看的《西游记》。每次重播,我都认真地从头看到尾,在心里默默想着,万一这是这辈子最后一次机会看到它呢。这种担心伴随了我小时候的很多年,直到有了网络,可以永远地随时地看这些经典剧集,我才终于放下心来。
与电视不同的是,话剧是现场的演出。演员的气质不同、风格不同,同样的剧本出来的效果一定是不同的。看完演出后,我也在网上找到了郭涛版的视频对比,我发现话剧这种舞台艺术,一定要现场观看,视频的效果不及现场万分之一。我坚定地认为,段奕宏才是我心中唯一的马路。但奇怪的是,第一次看郭涛版的观众们说,郭涛才是他们心中唯一的马路。

5
八年过去,先锋已成经典。犀牛居然演到了惊人的1000场。想必当年孟京辉为99那个数字感叹的时候,远没料到现在这个数字吧。如今演员已经换了新人。巧合的是,在剧场售票窗口旁边,恋爱的犀牛大幅海报的对面是两个电影海报,两个电影的男女主角分别是段奕宏和郝蕾。他们从剧场舞台走向了大荧幕,走向了更大的市场。
温馨提示:答案为网友推荐,仅供参考
相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