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初进禾木所见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8-27
布尔津路过几次了,喀纳斯听说过几次了,禾木却是第一次听说,别人说禾木的时候就说喀纳斯,在地图上“禾木喀纳斯”的确是一块标识的。喀纳斯在哪,禾木在哪。带着疑问,没有准备的,离开吉木乃,路过布尔津,去往禾木,还有对喀纳斯的期待。

寸草不生,荒无人烟,苍鹰盘旋,羊骨凸现。荧幕上或书本上展现给人的西部印象可能是这样的。荒凉是现实的,苍鹰是有的,在人类居住的绿洲,牛羊也是有的,还有小麦、玉米、向日葵。更多的还是荒凉的戈壁,渐渐远离乡镇的时候,牛羊也少了。近处还能辨认得到大些的草棵稀稀疏疏的零落在裸露的地表,放眼望去,一片灰黄延展天际,禁不住想到“戈壁滩”三个字。

看多了小桥流水、楼榭亭台的人第一次见到戈壁滩可能会感到震撼、诧异,惊呼于大群的牛羊、马儿和骆驼,还有偶尔飞过的鹰。毕竟是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了,这一切就跟屏幕上的画面一样,一帧一帧重复着的只是相同的格调,总是寄希望于下一帧,希望会有不同的景色出现,给疲劳而静止的眼神一份闪亮。犹如火车在隧道中穿行,侧目盯着窗外,漆黑一片,唯有车窗上自己明亮的眼睛,期待着洞口的光亮,以及洞外的柳暗花明、山清水秀。

转过一个山头,布尔津触目可及。正如它宣扬的一样,童话般的地方,总是五彩缤纷,充满着神奇与魔力。第一次看到布尔津的时候,新奇和兴奋溢于言表,迫不及待,翘首以盼,为它的红瓦白墙、绿树掩映、芳草萋萋,还有那条静静流淌的大河。多么神奇的地方,在如斯的边疆!不管路过多少次,每当它出现的时候,都会感到欣慰,这意味着单调而无尽头的旅途即将得到短暂的休憩。或许,它的迷人在于戈壁滩上的绿洲,就像万绿从中一点红一样,引人注目;在于漫长的等待,等待之后,希望出现后的欣喜,就像在山顶度过漫长的黑夜,等待黎明的曙光。中转站过后,去往的是更加童话的地方。 如果不是置身其中,单凭几张照片,断然不会把眼前繁茂的树木和成片的苇子联想到新疆。两边郁郁葱葱、密密匝匝,前方郁郁葱葱、密密匝匝。后来,五彩滩的指示牌出现了。然而,这不是糖葫芦式的行程,串起一个,再串另一个;大树式的行程形容得倒是更贴切些,五彩滩在一个枝杈上,指示牌在枝干上。越过它,而后,继续前行。

如果第一次看到布尔津的时候是欣喜的,那么现在的心情就是狂喜的,因为面前这个湖,宽阔而湛蓝,就像一块遗失在沙漠中的蓝宝石,珍贵又无与伦比,清澈纯净就像蓝色的眼睛,毫无征兆的单纯的注视着你,静静地等待,等待着你的靠近,等待着你惊讶的眼神。其实,已经料到这里水源丰富的,因为那些茂密的水草,只是没有想到它竟然以如此宽广的形式出现,正如它的名字一样:“北疆海岸”。大江大河我是见到过的,但那些是在东部和南方。此刻的海岸已经不是一般的海岸了,在这童话的世界,希望有一个美妙的传说来能匹配它的美丽。

记得《西游记》里有段流沙河的章节:话说卷帘大将不慎打碎天灯,被玉帝罚下流沙河,每日忍受万箭攒心之苦。也总有人马车队迷失在沙漠中,年老的马夫寻找遗失的暗河拯救干渴的人的故事。还有沙河、沙泉的传说。当看到白沙山的时候,一个以沙子为主题的地方,种种的神话、传说、故事一下子堆积到一起,好像也要在堆造一个故事的沙山,尽管这些都是毫无关联的故事,仅仅因为沙子而生拉硬拽在一起的。不能否定的是白沙山的沙子名副其实的白净,这样的沙子似曾相识,那是在去哈巴河的路上见到的。

距离是远了些,但至少到现在路还是平坦的,多踩几下油门,那些玉米地、毡房和牧民定居的房子也就一闪而过了,再回首时,已在千里之外。早就听说山里的路不好走了。坦途之后经历波折,现在要进山了。

以前也搭车走过歌乐山,那时盛夏,山间浓密阴凉,盘山路也曲折。一座以“山城”著称的城市,山多,山路也多;房屋依山而建、高架桥悬临半空,甚至轻轨从楼房中穿越而过、黄葛树从房屋中破墙而出。如果说那时的山是高挑长发的女子,那么现在的山就是浑圆秃顶的胖子,实在没有什么观赏性可言。除了那蜿蜒曲折的山路,除了那裸露的鲜明的岩体,还有那隐藏在山间的城镇。这是一段连续下坡的山路,周围的岩体跟白骨一样裸露。还记得成龙大哥在《十二生肖》中的镜头吗?右转弯180 反向行驶,还没来得及调整好由于惯性而歪曲的坐姿,又一个左转弯180 反向行驶,就这样不断地转弯,看着刚刚走过的路平行在上方,岩体张着大口追赶着、吞没着来时的路。

转过一个山头,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群山环绕的山谷盆地一览无遗,齐刷刷的一片树木或可称为森林,甚是夺目,绿的玉米、黄的向日葵填充其间,对面的山上也披着一层淡淡的绿色,山体表面也没有这样突兀的岩体了。树木越来越清晰,一点一点地被放大,视角由俯视到平视,然后被湮没在绿色之中,后面的树木渐渐被遮挡了。这是一个隐藏在山间的城镇:冲乎尔,这里有山有水,还有盘山路,下山的和上山的。无需担心,这十八弯似的山路给了你足够多的机会来欣赏,它提供360 的全景视角并且盘旋上升,你可以从不同高度不同角度观望冲乎尔。还有这盘山路,从山顶到山脚,从山脚到山顶,从一座山到另一座山,无论是角度还是长度,它都给人深刻印象,去回味,去联想。 在这里有卖玉石的、皮毛的;有哈萨克的小姑娘抱着小羊羔与游客拍照的,小羊羔雪白雪白的,实在招人喜爱;还有驯鹰的,也是拍照赚钱的营生,相比之下,他的生意比哈萨克小姑娘的要好得多,尽管小羊羔无辜善良,天真可爱。毕竟,鹰不是寻常之物。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的看到鹰。

山路是修在半山腰的,上面的山有些草被,在白云之下,与天相接;偶尔有小股的山涧流向山谷,而山谷之中的草长势良好,一片嫩绿覆盖着整个山谷,白色的毡房点缀其上,星星点点的牛羊散落其间。白色云朵投射的影子落在山谷中把嫩绿染成了墨绿,与浓密的松树相得益彰,而这些松树在山的另一侧是没有的。墨绿也只是点缀,嫩绿才是主色调。这些松树部落式的长在山间是有原因的,还有几棵高大地耸立在路边,像卫兵一样,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遥相呼应。

前方就是贾登峪了。 山路还是一样的山路,行驶在半山腰,驶向山谷,再爬上山腰,大角度的转弯始终没有改变。只不过贾登峪是森林景区,之前山谷中的松树只是一个前奏,在之后的山路中森林将会覆盖整座山,遍布山谷,不时会有松树在路边探头探脑。这让我想到了削菠萝,一圈一圈削下的都是菠萝。进入贾登峪,下一站就是喀纳斯了。这树干式的行程也算走到树梢了,喀纳斯就是这树梢上的蓓蕾。喀纳斯就像一位身材姣好的少女,侧目而立,她的容颜是含苞待放的花蕾,要静静地等待,她的美是独一无二的,像人们心中的女神。没有准备好就来到了她的面前,我还要继续地等待与遐想。

禾木还在修路,晚上11点才能过得去。这是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的消息了。我们大概是在9点半从贾登峪出发的。驶出贾登峪的时候,我已知道喀纳斯的位置了,伸出食指在空中一比划:某某某到此一游。我才知道禾木和喀纳斯不是一个地方。我们要沿着树干退回到一个枝杈,然后驶向我们的目的地:禾木。 行驶在山里,遇到“线路正忙,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实在是一件糟糕的事,尤其在碰到关卡的时候,幸好有被认可的证件,第一关顺利通过。真真的山路!车轮压过石子发出咔咔的声音,伴着颠簸向下滑落,没有其他车辆,直到遇见工程车。这只是几辆轧路的车,是零散的游击队员,停了一会,询问了下路况,继续上路,真正的大部队还在后面。天渐渐暗了下来。不时地看到停靠在路边的工程车,还有“前方施工”的警示牌,仪表盘上车速一直在20左右。太安静了。也没有人说话。车子停了下来,是被施工的工人拦下来了,好像是路基刚刚铺过油,不让通行,至少要等半小时才被允许过去。看看时间,已经11点了,这时天还没有黑透。原计划连夜赶回去的,现在却被卡在半路上。有的手机已经没有信号了。站在外面,山中的凉气在身上穿梭。联系过住处后,快快地回到了车上,等待。终于可以通行了,谁知车子刚出去100米左右,碰到了一头犟驴,恶声恶气,死活不让通行,硬生生地被逼回原来的位置,继续等待。至少又等了30分钟,车子才蠕动通过这段路。此刻,天已彻底黑下来了。车灯也打开了。白天的山路已经很扣人心弦了,现在气氛有些严肃了,真是考验人!双手紧紧抓住扣在身上的安全带,正襟危坐,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一片漆黑,远光灯不断地切换,看着车灯照亮的半圆的区域不断的更换着几近相同的景况。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我们是遇到剪径的山匪了吗?一个转弯后,前方的路被封住了,明晃晃的一群人。这怎么那么像电视上的某些桥段,只是少了火把、少了虎皮袍子。其实,这是一个哨卡,边境哨卡,通往禾木的最后一关,也是一路以来最难过的一关,最难通过、最令人难过。边境地区是要求出示身份证的,在这个没有准备的行程中,总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没带身份证就是其中之一。进山之前本已是获批通行的,然而我们却被实实地封在这里,进退维谷。经过一番周折,终被放行,思考着原则与变通,默默向前。

(夜晚走山路不要超车,很危险的!如果再多走三米,我们将一头撞向石头,屁股也会被后面的车子咬上。)远处闪出几点亮光,是黑暗中的希望,渐渐地,信号也恢复了,我们知道我们将要到达目的地,完成使命,状态也活跃了起来,满怀期待,看她一步一步走来。 对禾木的第一印象是从驴友驿站开始的,它是我们联系的落脚点,也是此行的终点,我们在这里完成任务。4点钟入睡,7点钟出发,原路返回。禾木的晚上是清冷的。借着灯光,我们可以看到院门外“驴友驿站”的标牌,只是几根木头的门框支架和木牌,有几分“龙门客栈”的样子。在主人的带领下,我们向屋里走去。米黄的木板墙上挂着几盏老上海式的壁灯,木板拼接的廊道,走在上面吱吱嘎嘎,可以感受到它的弹性,因重力而向下弯曲。这是修在河边的一个木舍。推开房门,俨然一个小型酒吧,夜阑人静,我们是意外造访的客人。紧凑而不紧张,置身其中,仿佛穿越,过去与现在交织在一起,田园与都市交相辉映。垂落的秋千凳,悬挂的煤油灯,几张圆桌,几把座椅。品醉人的美酒,还有醇香的咖啡,看幕布上投影仪变换着图片,还有旧式的黑白电视机,听冬不拉与吉他不同的弦音,还有调音设备。搭配着白炽灯黄晕的光线,暖暖的气氛充斥着整个房间。这是出自一个年轻人的创意和杰作,一个坚持着梦想的年轻人。隔壁几间是客房,上下铺的木制小床。潮气弥漫在空气里,静静地躺在床上,听河水流淌的声音。这是一个让人怀念的地方,怀念过去,也怀念即将成为过去的现在。

真正认识禾木是在第二天清晨。如此的静谧。万物还没有苏醒,有一只小鸡在草地上溜达,像是在梦游。青草覆盖了这片土地,像一块绿色的地毯,软软的,叶子上挂着的露珠被打落,湿了鞋子。这个木舍的庭院是几个木桩围起来的,这里的庭院都是这样的,那么的与世无争。所有的房屋都是一个风格,尖尖的屋顶,像《哈利波特》里的那顶帽子,魔法般的装点着每一个木舍。河谷的水汽在山间飘浮,青山绿水,宛若仙境,在群山的环抱中,更像世外桃源,轻轻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

“禾木喀纳斯”,版图的最西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