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是民主化的重要推手吗

Question

如题所述

Answer 1

由南洋理工大学中文学会举办的“亚太大专华语辩论公开赛”，今年已是第六届。来自七个国家与地区的十六支队伍，经过八天激烈角逐，终于圆满谢幕。笔者到现场观赛多次，对来自海内外大学生辩手的精彩发挥，留下深刻印象。在选手的唇枪舌剑中，比赛所设定的多个辩题，也引发笔者思考。
大决赛的题目“社交媒体是不是社会民主化的重要推手？”，更是一个非常值得讨论和深思的课题。主办当局在对辩题的说明中指出：民主化的过程不但困苦艰难，更涉及社会各个领域。媒体是民主化过程中必然参与的一分子。近年来，随着各种社交媒体的崛起，许多政治和社会议题已不再是传统媒体报道的专利。这一变化让我们进一步思考社交媒体和民主化之间的内在关系。面簿、微博、推特等，作为新兴媒体，能否成为民主化的重要推手呢？
决赛中的正方是来自中国的中央民族大学，反方是来自澳大利亚的莫纳什大学。中央民族大学抽到一只上上签，因为在场绝大多数观众和裁判，相信都是社交媒体的用户。在这些用户面前论证社交媒体不能推动民主化，相信多数人是不会接受的。
但是比赛一开始，赛况就出乎预料。正方在立论时提出：民主的表述有很多，但究其实质是“在平等表达的基础上、少数服从多数的一种决策模式”。正方认为，民主本身是中性的，其结果有好有坏。所以它是一把双刃剑。他们认为，今天要讨论的是社交媒体是否有利于这把剑的铸造，而不必讨论这把剑最终会指向何方。
正方之所以要这么立论，相信是考虑到许多通过社交媒体发酵，最后却酿成骚乱或动荡的事例。比如2011年的伦敦骚乱，比如阿拉伯之春，最后却演变成军方在一年后驱逐民选总统。显然，只要证明无论结局好坏，都可以包含在民主之内，也就能凸显社交媒体的推动作用。毕竟，社交媒体在唤醒民众、打破话语权垄断和聚集民间力量方面，有显著的优势。
徒具形式　不算民主
但是正方的立论在盘问阶段遇到麻烦。反方质疑，如果民主只是决策方式，由多数人投票希望出现极权政府，还算民主吗？反方也指出，把民主分为有好有坏，是混淆了民主与民粹的概念。赛后裁判点评时也认为，讨论民主离不开“民主精神”这个词。如果只有民主形式，而不符合“民主精神”，那就不叫民主。相信，这是导致正方丢分的一个重要因素。
反方莫纳什大学在立论阶段表现出色。他们首先提出一个证据。非政府人权组织“自由之家”的年度报告显示，全球民主和自由人口到去年为止，连续七年出现下跌。在这七年中，面簿的用户正经历从100万到10亿的疯狂增长。这显然是社交媒体推动民主化的反例。由于正方对这个例子完全不掌握，无法就数据的统计方式提出反驳，所以在这个例子面前招架无力。其间虽然有辩手试图以辩论技巧，否定这两个数据之间的内在联系，但说服力并不强。我想，如果他们知道这个非政府组织在这七年中，始终把中国所有人口视为没有民主和自由，他们就会找到突破口。难道这七年间，民主在中国丝毫没有进步吗？
反方在立论方面更是做得相当成功。他们首先指出，社交媒体的运用，其本质是一种信息消费。接着又指出，要成为民主化的重要推手，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推动的方向要稳定；第二，推动的力量要持续。可惜这两点，他们认为社交媒体都没有做到。
首先，社交媒体呈现情绪化特征，与推动方向要稳定的要求是矛盾的。网民不负责任的心理，经常体现在“参与者围观的猎奇心态” 和“短暂爆发的情绪化宣泄”。这正是导致2011年伦敦骚乱的肇因。其次，网民基于对信息的消费，往往需要一个又一个新鲜的热点。社交媒体恰恰提供了海量信息和取之不尽的热点。网民对新热点的不断追逐与消费，显然无法形成持续性的力量。
假如，社交媒体对民主的推动，方向不确定，时正时反；其推动的力量，可以因某个话题突然而至，又可能因为新的热点话题出现而突然转移，即便偶尔有所推动，也很难说是重要推手。反方的这一论述，使他们在辩论中明显取得了主动。

虽然辩论的结果是反方获胜，但我相信多数观众乃至裁判，并不希望这是最终结论，即社交媒体不是民主化的重要推手。
我们必须正视的是，社交媒体的发展已势不可挡。如果它不能成为民主化的重要推手，甚至走向反面，那将是非常令人遗憾的。这场辩论的重要意义，在于它挑战了很多人以为理所当然，社交媒体必定推动民主化的迷思。社交媒体是可以站在民主反面的，只要它在自由言论的外表下，呈现出违反“民主精神”的实质。
民主要求我们在争取个人权利的同时，也要尊重他人的权利。在网上如果碰到观点和立场不一致，我们可否恶言相向、群起而攻之？在看到符合自己立场，却未得到证实的消息时，我们可否随意转发，不必顾虑责任？如果我们的社交网络充斥着传言与谣言、情绪与怨气，根本无法做到理性讨论，甚至有44%的用户认为不必在网上保持优雅与礼貌时，社交媒体真的能推动民主呢？
不过至少有一点我们可以坚信，决定社交媒体是否能推动民主的，不是社交媒体本身，而是社交媒体的用户——也就是千千万万个你、我、他。作为用户，主动权其实落在我们的手上。我们是要用社交媒体来推动民主呢？还是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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