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秋实对梁启超的赞美

如题所述

梁实秋笔下的梁启超

1989年末,大陆首次出版的《梁实秋散文》共4卷,总计囊括了梁先生的312篇散文。作者欣然落笔,读者含笑阅之。由于梁实秋的散文追求精粹,所以他惜墨如金。总览全书,绝无重复之处。但是也有个例外——他在3篇文章中,3次写到了同一个人的同一件事。他写的这个人是梁启超,他说的这件事是1922年3月梁启超到清华学校所做的学术演讲。
  从1915年到1923年,梁实秋在清华学校读书 8年,梁启超的长子梁思成和他是同班同学。同学们邀请梁启超做学术演讲,本来就不摆架子的梁启超欣然应允,他演讲的题目是《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
  50岁的梁启超出场了,梁实秋在回忆录《清华八年》的第四节中写道——
  他身体不高,头秃,双目炯炯有光,走起路来昂首阔步,一口广东官话,声如洪钟。他感情丰富,记忆力强,用手一敲秃头便能背诵出一大段诗词。有时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有时口沫四溅涕泗滂沱,频频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毛巾来揩眼睛。这篇演讲分数次讲完,有异常的成功。我个人对中国文学的兴趣就是被这一篇演讲所鼓动起来的。以前读曾毅《中国文学史》,因为授课的先生照着书本读一遍,毫无发挥,所以我越来越不感兴趣。任公先生以后由学校聘请住在工字厅主讲《中国历史研究法》,更以后清华大学成立,他被聘为研究所教授,那是后话了。
  梁启超的一次演讲,引导了梁实秋终生以文学为职业,这是何等的吸引力、感染力和煽动力!上面那段文字,已把梁启超的作派、音容、风采记述得活灵活现,呼之欲出了,但梁实秋意犹未尽,他又专门写了一篇《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使读者如见其人,如闻其声,得瞻其独特的风采。梁实秋写道——
  我记得清清楚楚,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高等科楼上大教堂里坐满了听众,随后走进了一位短小精悍秃头顶宽下巴的人物,穿着肥大的长袍,步履稳健,风神潇洒,左顾右盼,光芒四射,这就是梁任公先生。
  他走上讲台,打开他的讲稿,眼光向下面一扫,然后是他的极简短的开场白,一共只有两句:头一句是“启超没有什么学问”;眼睛向上一翻轻轻点一下头:“可是也有一点喽”。
  先生的演讲,到紧张处,便成为表演,他真是手之舞足之蹈。有时掩面,有时顿足,
  有时狂笑,有时叹息。先生尝自谓“笔锋常带情感”,其实先生在言谈讲演中所带的情感不知要更强烈多少倍!
  在暮年岁月中,梁实秋还时时忆起当年的情景,于是又写了一篇散文,题目就叫《讲演》。他写道——
  他的讲演是有底稿的,用毛笔写在宣纸稿纸上,整整齐齐一大叠,后来发表在《饮冰室合集》中。不过他讲时不大看底稿,有时略翻一下,更时常顺口添加资料。他长篇大段凭记忆引诵诗词,有时候记不起来,楞在台上良久良久,然后用手指敲头三两击,猛然记起,便笑容可掬地朗诵下去……听者愀然危坐,那景况感人极了。他讲得认真吃力,渴了就喝一口开水,掏出大块毛巾揩脸上的汗,不时地呼唤他坐在前排的儿子:“思成,黑板擦擦!”梁思成便跳上台去,把黑板擦干净。第次钟响,他讲不完,总要拖几分钟,然后他于掌声雷动中大摇大摆地徐徐步出教室。听众守在座位上,没有一个敢先离席。
  梁启超因医疗事故逝世于1929年,才活了56岁,真是千古文章未尽才!当今的中国人,见过梁启超者恐怕已经没有了。感谢梁实秋先生以他亲身的经历和精练的文笔,给我们再现了一位具有独特风采的、迷人的梁启超。说他“独特”,至少有两个原因。第一,梁启超对事业、对学问有着火一般的热情。这种热情,梁启超说是趣味引发出来的。他曾说:“我是个主张趣味主义的人,倘若用化学化分‘梁启超’这件东西,把里头所含一种元素名叫‘趣味’的抽出来,只怕所剩下的仅有个零了。”没有趣味不可能成就事业。当然,梁启超的趣味是高尚的、高雅的、高水平的。第二,心无城府少伤神,大智必有大天真。梁启超的一生都是天真的,看准了就干,不避杀头之险。他参与公车上书,力行维新变法,策划他的学生蔡锷推翻袁世凯……无论是成是败,他都是英雄。
  我们的文化传统中讲究含蓄、内敛、圆通、策略、成熟,深藏不露,大智若愚,凡事留有余地……这些为人处世的技巧,在一定条件下或许是必要的、正确的。但是越过真理一步就是谬误,如果人人都戴上假面具,那就不可爱而可忧了。梁启超不但感情丰富,而且时时率真而为。他的人生哲学可以概括为一句话:我就是我。不化妆,不修饰,不作假。罕见的天赋加上燃烧的激情,再加上坦荡的行为,中国历史上便有了一位勇于特立独行,永远鲜活灵动的梁启超。我们中华民族产生过这样杰出的人物,幸运而骄傲,国之瑰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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