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命”中的“命”,就是天命。
孙治让在《
墨子间话》中引
《孝经》对“命”的解释是:“命有三科,有受命以任庆,有遭命以滴暴,有随命以督行。受命谓长寿也,遭命谓行善而遇凶也,随命谓随其善恶报之。”即“命”有三义:一是岁数:二是劫数;三是某种无法把握的、神秘莫测的命运,它似乎是被某种
神秘力量预先安排好的一种生存方式,墨子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讨论命的。
天命与天志同属于“天”的神秘力量,但在墨子看来,它们产生的作用却完全相反:天志叫人顺天有为,积极向善;天命却让人消极颓废,自甘堕落。墨子说:“执有命者之言曰:‘命富则富,命贫则贫;命众则众,命寡则寡;命治则治,命乱则乱;命寿则寿,命夭则天……’故执有命者不仁。”(《非命上》)墨子不仅仅说执有命说的人不仁,他认为“有命说”根本就是“暴人之道”:“昔上世之穷民,贪于饮食,惰于从事,是以衣食之财不足,而饥寒冻馁之忧至,不知曰‘我罢不肖,从事不疾’,必曰‘我命固且贫’。若上世暴王,不忍其耳目之淫、心涂之辟,不顺其亲戚,遂以亡失国家,倾覆社稠,不知曰‘我罢不肖,为政不善’,必日‘吾命固失之’。”(《非命上》)按照“有命说’,执政者不会好好处理国家事务,劳动者不会尽力从事生产,那么,刑政一乱,兼之财用不足,这个社会就会混乱。墨子认为,国家的兴亡,取决于统治者的治理及政令的好坏与否;人们的贵贱贫富,决定于各自的努力程度,所以要“非命”。
“非命”的观点是否认天命对人事的支配和影响。墨子提出“非命”的目的是倡导一种积极有为的人生哲学,希望人们从“天命”的压迫下解放出来,“赖其力者生,不赖其力者不生。”(《非乐上》)让人们发现并运用自身的力量,自主自立,掌握自己的命运。
有学者认为墨子的非命与天志、明鬼存在着矛盾,仔细分析,就会发现三者其实是和谐统一的。墨子虽然宣称天能主宰人的命运,赐福或降祸于人,但这不是事先注定的,而是对人的行为进行考查之后才做出的裁决。尽管实施者是鬼神,但最终的决定因素还是人及人的行为。从这种意义上说,一个人的命运如何,完全是其自身行为的必然结果。墨子把人的福祸寿夭、进退得失都视为人自身行为的结果,相信一切都归于自取。因此,他宣称:“是故比干之殖,其抗也;孟责之杀,其勇也;
西施之沉,其美也;
吴起之烈,其事也。”(《亲士》)
墨子明确地提出非命论,主要是为了反对天命论;另一方面,非命的提出,是表达了小生产者的要求和愿望。墨子是平民思想家,他的非命观代表了小生产者的利益。小生产者阶层在当时具有一定的力量,不安于在旧秩序中的地位,迫切要求改变现状,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自身的社会地位。墨子讲非命,于是主张尚力,强调人要发挥
主观能动性,倡导自强精神,通过不懈努力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官无常贵,而民无终贱,有能则举之,无能则下之。”“虽在农与公肆之人,有能则举之,高予之爵,重予之禄,任之以事,断予之令。”“不肖者抑而废之,贫而贱之以为徒役。”(《尚贤上》)墨子相信通过自身的努力,积极进取,而不是依靠上天的恩赐,平民也可以改变自己命运。为此,他身体力行地去宣传自己的学说,为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而不懈努力,四处奔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