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合作

第二十一章合作

  鸡 街
  杨俊海连接两天都没有来加班了.
  我是他的班长,当然是很奇怪,要求他补写请假条,他二话不说,提起笔便在请假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我瞅着他哈欠连天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有事吗?大班长,不是做贼!”说话间,脸宠上突起的青春痘红凸凸的一个个如同待爆裂的地雷,让人看了很不舒服.
  “哎____!”我用脚踢了踢他座下的椅子,提醒着他,”现在赶货忙得要命,晚上人家谁不来加班,就你特殊化,以后可不行啊!”
  杨俊海仰着头嘻皮笑脸地望着我说:”嘻嘻!我的大班长,咱可是有正经事要办,你行行好,批个假吗!白天我保证按时完成任务…….”说罢,还朝我行了个军礼.
  这个家伙,真是让人欢喜让人疼,他进这个厂也有一年多了,湖北人勤劳质朴的本色被他运用得分外出色,每天的数量和质量的工作要求,都是提前完成.他原来是当兵的,在北京某警卫连当了三年的兵,从他手臂上的腱子肉可以看得出他是个练家子,两三个棒小伙子跟本近不了他的身,但他从来没有在我们面前显示过他的能耐.之前他在另外一个厂是做保安工作的,听说是得罪了厂里的一个本地人,只得被迫辞了工,所以他进得我们这个厂时,被保安部的部长看中了,点名要做保安,可他咬着牙不干,没办法,厂里只得安排他在我这个班做检修与包装的工作.
  我不想屈材,就指定他做了生产线上的技术员.他做得如鱼得水,很受上面人的赏识,可想而知,他的请假是很容易被上面给批准的.
  “切____!你这屌球毛!”我喝斥着他,你就不可以少上一点网呀!那里面的东西真就把你的魂给网进去了不成?二十四、五岁了,-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吗?”
  杨俊海张了张嘴,刚想分辨几句,但欲言又止,轻轻地垂下了头.
  与他同宿舍的卢满堂和贺远华曾经跟我提起过他星期六和星期天只要是不上班,就一定是浸泡在网吧里,旁边哪怕是打雷闪电,他也是一动不动,整个魂魄都是被网络内虚拟的东西给勾进去了.
  所以我认为他晚上不加班,就一定是在网吧”加班”.
  其实我也不给他乱扣帽子,这个卢满堂原本就是一个网瘾相当浓烈的超级网虫,只要一上网,连命都可以不要,他不时地跟我提过杨海世偏好这一口,说明这两天一定是跌进了网窝里爬不起来了.
  但我没有办法!人家工作之余的时间要哪里去消遣,根本就不关我的事,所以我只能旁敲侧击,希望他保持足够的睡眠,别影响了我第二在的工作效率,否则关系再铁,也经不起工作纪律的折腾!
  “以后注意点!知道不?”我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悻悻地卷起一叠报表,回了办公室.
  不知谁将办公室的空调给关了,里面的空气闷闷的,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我走到放置空调遥控器的桌子旁边,正想打开空调,冷不防三班的班长董倩喊住了我”不开空调行吗?周大班长?”
  我一楞,回头看了倩一睛,不满地说:”空气那么闷,很不舒服的.”
  董倩用面巾纸擦了擦鼻孔,满眼不好意思的神色:”前几天下雨,给弄感冒了,所以我不敢吹空调.”
  我瞅了瞅地萎糜不振的模样,将遥控器又放回了原处.
  “喂!周大班长,我问你件事,行么?”董倩做神秘的姿态令我很讷闷.
  “啥事,问呗?”我将报表扔在文件盒里,然后一边分拣出来,一边瞥着她说.
  董倩不停地侧过头去掠着办公室门外的动静,靠近我的办公桌,压低了一些声音问我:”你们班的杨俊海是不是正在拍拖呀?”
  我一听,笑了起来,瞅着她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很自然的事吗?怎么,你吃醋啦?”董倩人很漂亮,只是个子有点矮,但这个皮肤有些黑的广西小姑娘还是挺有人缘的,很多男孩子喜欢与她交往,卢满堂就是其中的一个.
  董倩”啐”了我一口,笑骂着说:”你才喝醋了哩!你知不知道他的女朋友是谁呀?”
  我摇了摇头说:”我又没有看过,怎么知道呢?”
  董倩又瞟了瞟门外,悬虚得很说:”上个礼拜星期六,我和工模房的阿琦到金海湾去买鞋,就看到了你们班的杨俊海手牵着手,跟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到雅芳轩买衣服呢!”金海弯是一个卖鞋的大专卖店,而雅芳轩则是一间卖衣服的大专卖店,这两个店的名气,然公明镇来说可谓是大名鼎鼎,因为里面的东西都不便宜,而能够走进这两家店去买东西的人,也不是一般收入的群体.
  杨俊海并不是一个手头很宽裕的人,而且又是一个孝子,每月的十五号只要一发工资,他第二天立马就会将工资的三分之二寄回湖北监利的老家,因为家里有一个生病的母亲和一个读高中的妹妹,这些情况他曾经都跟我说起过.所以我相信杨俊海除了上网之外,应该没有理由跟一个女孩去雅芳轩买衣服的.
  “你看花眼了吧!”我不相信董倩的话,”杨俊海可是出了名的孤寒鬼,连买盒牙膏都要挑最便宜的,他会去雅芳轩?开玩笑_______?”
  “嗫__?还以为我骗你不成”董倩瞪着我说,”阿琦可也是亲眼所见,不信你可以找她问一问吗?”
  我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说:”这有什么好问的,人家拍拖本来就是一件好事,你操个什么心呢?真是的.”其实我也知道这个董倩是个出了名的小喇叭,不管哪来的小道消息,只要一经她的耳,一出她的口,想不满天飞跑,那很难,.所以我对她的八封,很不以为然.
  董倩知趣了笑了笑说:”那个女孩子不是我们厂的哩!”
  她的这句话便是勾起了我的兴趣,因为杨俊海在班上是很沉闷的一个人,很多同厂的女孩子都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木头”,来表明他所具备的吸引力,那个女孩不是我们厂的,应该是预料之中,那么很可能就是他的”网中情人”.
  “网中情人”往往会产生很多神秘的遐想,现实生活中的确有不少这样的网恋,结果都是悲情的失败而告终.
  我抬头笑着对她说:”想不到杨俊海那么有能耐,可以泡到别的厂的女孩,多可真为他感到骄傲.也说明了咱们厂的很多女孩缺少了某种眼光,……,”有意无意间,我都没有忘记要刺激一下这个很爱”八封”的多嘴女孩.
  “哼__!”董倩很不高兴地挖了我 一眼,一甩头,扭着屁股悻悻地离开我的办公桌.
  我撇了撇嘴,盯着她的背影讽嘲地笑了起来.
  因为暑假这段时间女儿被妻子接到了深圳来玩,所以我一下班就往出租房跑,为的是能有更多的来陪她,而女儿也是特别愿意和我呆在一起,毕竟我和妻子每天都在上班,和她在一起的时间相当有限.
  正因为如此,所以只要她开口要买什么东西,我和妻子一定会想方设法也满足她.而星期六晚上我们都不加班,女儿兴高彩烈地要我们带她去吃麦当劳.
  女儿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麦当劳的销售广告,对于这种外来东西,向往以久,而我们也不想扫她的兴,于是就答应冲完凉带她去麦当劳专卖店,让她真真切切地去感受和体会一下那种令人期待的氛围.
  人特别的多!
  与其说人多,不如说小孩多,一个比一个打扮的漂亮,一个比一个穿戴的时尚,在爸爸或妈妈的簇拥下,兴高彩烈的在麦当劳的大厅内不停地跑来跑去,旁边的游乐场更是人满为患,涂上五颜六色的大型海绵船上,相当多的小朋友相互拥挤着在上面弹跳玩耍,而无数的泡泡更是被扔得满天乱飞.
  女儿一边兴奋地欣赏着小朋友充满欢笑的玩乐,一边捺住心思,也跑过去抓那圆滑滑的泡泡球,朝高高地天化花板扔去.
  我和妻子很高兴地看着女儿在那边玩耍,服务员递过一张食谱让我们点各式吃食,我仔细地瞧着良谱上面的名称,尽量让服务员解释地清楚一些.
  我所坐的位置刚巧是对着大门,麦当劳的大门是清一色透明的钢化玻璃,正当我抬头欲询问一款吃食的详细情况时,突然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玻璃大门旁走了过去.
  “咦?那不是杨俊海吗?”我心里犯凶一下嘀咕,便叫妻子去点吃的,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还去哪呀?”妻子不满地看了我一眼,问我:”等下东西就端过来了,快些回来!”
  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便走出了大门.
  街上人来人往,到处是一片鼎沸的人潮.
  好在杨俊海穿得一件军用迷彩服的上衣,否则我还真跟不上他的.按我的想法,他应该是去”传奇”网吧才对,因为”传奇”网吧刚好也是座落在这条街上.上次贺远华和我一起去友谊收城买书时,跟我提起个这个网吧,并指出了它所在的位置.
  然而我想错了.他并没有往传奇网吧的方向走,却是拐了一个弯,走进了一个黑乎乎的弄堂里.
  “咦?这杨屌毛跑到这里去干什么呢?难道里面有黑网吧?”我疑窦丛生,很想知道他为什么接连几个晚上都不去加班,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真不是_____!”我不敢往不想,偷偷地跟了过去.
  杨俊海根本就不知道有人在跟着他,侧身走进一家有几桌麻将的烟酒店,掏钱买了一罐可乐,一边打开拉口,一边跟卖东西的人说:”飞哥在吗?我找他.”
  那卖东西的人左脸上有一道很刺眼的疤痕,从左眼脸下一直斜拉到左鼻根部,凶残的发同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我突然间想起上次川莱大酒店用酒瓶子砸伤我的好朋友许寒,其中有一个人,脸上就有一条很刺眼的刀疤.
  “难道就是这个人?”我心里恨恨地想着,故意拿起旁边一个书摊上的书,假装埋头看起来,但两只耳朵却竖得老高,就想听一听俊海和这个”刀疤”说些什么.
  “刀疤”斜着眼挖着杨俊海,阴阳怪气地说:”怎么?又想那小妞啦?”
  杨俊海恶狠银地瞪着他说:”我再问一遍,飞哥在不在?”
  “刀疤”被杨俊海地恶相给吓了一跳,立刻变了脸说:”咳……咳,别生气吗!我知道你厉害,飞哥正在楼上呢,要不要上去找他.”
  “不要,我就在这里等他!”杨俊海”啪”得一声将可乐罐狠狠地砸在麻将桌上,惹得旁边几个正在打麻将的人都朝他扔过来恶狠狠的眼光过来.
  “刀疤”极不情愿地离开柜台,朝二楼走去.乐一会他就下来了,身后跟着几个人,其中一个瘦得跟猴精一样的人我认得,那不是”大世界”娱乐城的老板简一飞吗?
  “飞哥”简一飞,那还是郝正和段剑魁告诉我的.
  “飞哥________!”杨俊海朝前跨了一步,语气中充斥了不屑,”我按你说的做了,那你也应该说话算话…….”
  “怎么跟飞哥说话呢?”一个满脑袋黄毛的瘦高个欺身压了过来,”放聪明点,小子!到了鸡街这个地方,就得听飞哥的,知不知道……?”
  “黄毛……!”简一飞喝斥住那个黄毛瘦高子,”懂点规矩行不行!”
  黄毛恶狠狠地瞪着杨俊海,又退了回去,嘴巴里还在叽叽咕咕地说着什么.
  “海哥____!”简一飞很苶谨地称呼了一声杨俊海,”海哥果然爽快,说到做到,如果我简一飞的兄弟都象海哥那样,那天下可就太平了.”
  杨俊海不亢不卑地盯着简一飞,一字一顿地说:”飞哥,我是个外来人,不懂得规矩,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多多原谅,我今天…….”
  还不等杨俊海说完,简一飞就哼哼地冷笑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说:”你会不懂得规矩,海欣电子厂的事,海哥这么快就忘记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海欣……?”杨俊海迟疑地望着他,半晌才讷调地说”都一年多了,飞哥还记得那么清楚,你们不是将我赶离了海欣吗?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满足_______?哈哈哈哈……,”那黄毛大笑了起来,冷冷地瞪着杨俊海说,”我们飞哥还不知道满足两个字怎么写?小子,今天你够胆到这里来,就不知道够不够胆回去?”
  另外几个人也哼哼地笑了起来,相互移动着脚步,扇形地围了过来.
  “喂!干什么_______?”简一飞大声地呵斥着他们,”在海哥面前,尊重一点好不好?今天海哥是客人,难为一个客人算什么主人?”
  几个人立马便停止了移动.
  “飞哥!我开门见山地讲,今天我一定要带走小婷!”杨俊海将腰身一直,目光如刀地盯着简一飞,话语中充满了一种不容拒的气势,”飞哥,你所要我做的,我去做了,那个方先生已经离开公明,到龙华去了…….”
  简一飞”啪啪”地拍了两下手掌,不阴不阳地笑着说:”算海哥有魄力,我简一飞佩服,但不知道海哥懂不懂得这鸡街的行情,带走一个马仔,要多少数?”说罢,扬了扬右手,五个手指头在空中摆了摆.
  很明显,是五字开头.
  “飞哥!明人不做暗事,我杨俊海今天只带了两千,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如果飞哥一定要我杨俊海好看,那么,我就烂命一条,豁出去也就脑袋一个……, “杨俊海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叠钱来,”啪”的一声扔在简一飞的面前,”飞哥,你也是道上的大哥了,何苦摆下身份跟我们一般见识.”
  简一飞将钱拿在手中掂了一掂,皮笑肉不笑地说:”小婷是你的姐还是妹,亲戚还是朋友,你这般不要命地护着她,你要知道,在我简一飞的地盘鸡街上打伤了人,后果果不堪设想的.我那几个兄弟三天了都还起不了床呢?这医药费又该怎么算?”
  杨俊海二话不说,将左手的小指搁在麻将台上,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恨恨地说:”飞哥,什么也不用说了,我用这根小指头来赔你_________!”
  黄毛看到杨俊海不要命的举动,脸刷的下就变得煞白,两条腿像腿肚子抽盘一样左右打颤,另外几个人也吓得不敢往前靠拢了.常言说:”恶鬼也怕恶人”,这一帮烂崽原来也是怕死的主,别看他们一天到晚横行霸道,头发染成异类,臂长满刺青,拿着砍刀棍棒乱剁一通,真正要对付自己的时候,却又是怕的要死.
  我吓了一大跳,心想,杨俊海想干什么,切手指吗?装英雄充好汗是不是?刚想冲上前去,简一飞从凳子站了起来说:”好样的,不是孬狆,你有情,我不能不义,海哥,小婷我可以让你带走,你这么好的胆识,跟着我简一飞怎么样?”
  杨俊海威严地摇了摇头说:”谢谢飞哥的美意.我只想告诉飞哥,那小婷与我非亲非故,但她是我的老乡,前年我在我家乡湖北监利去买耕牛时,到过小婷家开的米粉店吃米粉,结帐时买牛的八百元钱忘记在她家的店铺里,是小婷跑了三里多地才将钱还给了我,而现在她在这种地方被强迫做她不愿意做的事,恰巧被我发现了,所以我非得将她带走不可,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简一飞听完杨俊海的这番话,并没有显示出惊讶的神色,只得将手中的那叠钱在空中抖了抖,那纸币摩擦的晌声狠清脆地响应在店铺之间,尔后朝黄毛点了点头,黄毛会意地转身走上了狭窄的楼梯.
  不一会,钱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从楼上走了下来,骤眼一望,女孩的确清秀可人,但从她描眉画眼的浓装之中,又显示出一种相当厌世的沧桑感.
  她走下楼梯,娇声娇气地扭了一下简一飞的脸说:”唉哟飞哥,有什么好事叫我下来酬哇!是不是又有哪个贵客临门?”
  “小婷!是我_____!”杨俊海看到小婷的那一副模样,气忿地大声咕她的名字”小婷,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回家,你看,车票都买好了,晚上十一半的…….”
  “回家_______?”那个叫小婷的女孩的此时才侧过脸来看了一眼杨俊海,娇笑着说:”回家.回哪个家? 哦!是阿海哥!你还记得前几个晚上的山盟海誓?嘻嘻……,那不是闹着玩的吗?你都帮我买好票了,那真太谢谢你了,你真伟大…….”
  “海哥____!”简一飞走过去拍了拍杨俊海的肩膀说,”怎么样?你现在见到了吧!这里好吃好喝好玩好乐,钞票大把的,谁还愿意问那个捞什子穷山沟呢?省省吧!等下有辆小车来接小婷走,那可是个大老板,黄毛,送客…….”
  “小婷_____!”杨俊海大声地喊着,”你不是说要回去的吗?”
  小婷头也不回地跟简一飞走上了楼梯,丢下一句湖北方言骂人的话:”回你的脑壳哟!”
  杨俊海呆楞住了.
  其余的几个人相互哂笑着走上了楼梯.
  我傻眼了,半晌恶狠狠地朝肮脏的地面上吐了一口浓痰.
  杨俊海履蹒跚地从店铺里走了出来,在”刀疤”嘲弄的脸色里缓缓地朝街口走去,我侧过身去不想让他看到我.
  此时此刻,我理解杨俊海万分失落的心情.
  杨俊海的后背颤动了一下,手一扬,无数碎纸从他的头顶上纷纷扬扬地散落了下来,飘洒在鸡街的街面上…….
  ---归海高龙
  ---2009年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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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个回答  2009-02-22
你是说什么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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