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种类很多,我唯独不喜欢
爵士乐。爵士乐给我的感觉是,飘荡在浮华生活的表面,矫揉而肤浅,阴柔扭捏而缺乏力量。爵士适合调情,不适合真诚的感情,即便做出极投入的样子,也只是为了等待某个艳遇,或者是营造艳遇的暧昧气氛。它是逢场作戏的一种心照不宣的表达。爵士只属于珠光宝气、富丽堂皇,油头粉面,浓妆艳抹,雪茄缭绕,香槟美女。它没有粮食的朴实,也缺乏真正美食的雅致。从它出现和表演的场合来说,爵士乐只是享乐的陪衬,很难成就宏大的主题,只能为一些表面化的情绪推波助澜,因此,爵士乐往往只有触动(touch),没有感动(move),它是短浅易逝而多变的。爵士乐的源头是非洲音乐,在它诞生之地,我觉得非洲音乐是很有生命力和感染力的。有一个场景令我难忘。
曼德拉出狱之前,
南非的黑人为了反抗种族隔离政策,经常举行大规模群众集会。在这些集会或游行中,成千上万的黑人一起歌唱、一起舞蹈,它的声势极为震撼。其中既有共同的
意志力,又有自由发挥。他们把反抗当成一种既有神性又有日常性的仪式,虽然娱乐性弱化了它的尖锐,但依然有无所畏惧的豪迈。然而,这是非洲音乐在它本土的发展。爵士乐其实是非洲音乐在美国发展出来的。它既带有非洲音乐的特性,又带有强烈的美国特征。爵士乐所使用的乐器大都是欧洲乐器,它本来是美国黑人自娱自乐的音乐,并没有一定之规。黑人凭借他们的天性和非洲自由的音乐传统,在美国奴隶制以及奴隶制之后,自由地演绎着他们自己的心声。美国社会有一个特征,从欧洲来到美国的白人,大多文化水平不高,欣赏趣味低下而粗俗,欧洲传统音乐在美国社会市场不大。二十世纪初,美国开始较多引入欧洲的歌剧、芭蕾,主要是因为美国富裕之后少数有钱人的附庸风雅,真正懂得欣赏的人不多。对于大量文化水平低下、欣赏趣味粗俗的美国白人来说,黑人音乐强烈的感性成分,使他们走到了一起。黑人在美国长期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因此,黑人在文化上的修养,如果拿欧洲艺术作参照,距离比较远。由于美国白人离欧洲高雅的宫廷艺术也很远,因此与美国白人在艺术趣味上反而与黑人比较接近。然而,当年美国肤浅而低俗的富裕白人,对于黑人音乐也是有选择性,他们比较排斥黑人音乐中具有神性的成分,而愿意接受其丰富感性的内容。有钱白人的消费倾向,影响了日后蔚为壮观的爵士乐。它喜欢炫耀技巧,不在乎音乐的内涵;它随意而自由,符合有钱白人的心理;它轻松而营造享乐气氛,基本与高尚无关;它节奏很快,其实也是美国有钱白人的生活写照,没有思考的空隙,只有赶紧机械地进入下一个动作或步骤;它只有表面,没有内在。本来,黑人音乐中有很多成分,但是,在低俗白人的金钱引导下,爵士乐渐渐固定为纯粹娱乐。表演爵士乐的黑人再也不穿自己的服装,在外表上与白人一样油头粉面,甚至一样笑逐颜开。而事实上,以爵士乐为白人服务的黑人,本质上不能与白人平等,因而,肤色根本性的差异与伪装的平等,与爵士乐的快感一样,也只能是表面化的,没有灵魂的。它是一种向金钱献媚的艺术,如同黑人乐手以此为生一样,它是滋生于金钱的艺术,是对金钱的逢迎,是可以把真性情掩饰起来的浮夸和矫饰。当我看到历史影像中为白人表演爵士乐的黑人快乐的样子,同时想到从奴隶制到种族隔离,再到对黑人的歧视,我总是觉得那像是一个刻意假装或真心诚意的顺民,正在用音乐向高高在上的、肤浅的有钱白人曲意奉迎,它真正的灵魂并不在里面。爵士乐就是趣味低俗的美国白人用金钱对黑人音乐的改造,以适应美国白人追求感官享受、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的结果。由于社会地位不平等,黑人在为白人做爵士表演时,常常有虚假的快乐成分,或者把感官快乐强化到严重失真的地步。然而,白人为了自己的感官刺激,并不在乎黑人爵士的这种扁平化,致使爵士乐肤浅的轻松、伪装的快乐日益突出。今天的爵士乐与半个世纪以前已有不同。但是,诞生于社会不平等制度下的美国爵士乐,依然保留了大量当年的矫揉造作。用中国的话说,爵士乐就像是商纣王的靡靡之音,它不能使人振奋,只能使人阴柔而颓废,陶醉于享乐而不思进取。2000多年前,
孔子曾经陶醉于“韶乐”,三月不知肉味。今天我们不能听到真正的“韶乐”,但是,孔子说,它是“尽善尽美”。也就是说,中国人认为最好的音乐,是引导人们的心灵、精神世界走向善良和美好的音乐。美国爵士乐根本达不到,它只是对
游戏人生、及时行乐的强化刺激,是2000多年前中国人就已经定义的“靡靡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