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失格:开心点朋友,人间不值得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07
简介: 《人间失格》日本小说家太宰治创作的中篇小说,发表于1948年,是一部自传体的小说。

---  人 间 · 失 格  ---

人间。 书里有这样的一段话,出现在与“比目鱼”先生的对话里,可以作为解释:

“所谓的世间,不就是你吗?”

(世间事不会容忍你的。)

(不是世间,而是你不会容忍吧。)

(如果那么做,世间会让你头破血流的!)

(不是世间,而是你吧。)

(你不久就会被世间埋葬。)

(不是被世间,而是被你埋葬吧)

最后这句话是叶藏的思考——“所谓的世间,不就是个人吗?”

失格。 这词有三种解释:1.不符合规定的格式和要求。2.谓超出了适当的范围、界限。3.谓有失尊严、体面。

到底失格的主语是叶藏,意思叶藏在人间失格,还是“人间”,也就是叶藏周围的其他人,这个“其他人”失格。可以说是叶藏,因为“回首往昔,我的人生充斥着耻辱。”叶藏保守的是自己内心道德秩序的尊严,却吃药,被包养,自杀。做尽了有失体面之事。可以说是“人间”所代表的这个个体失格,虚伪、客套、惩罚良善。

太宰治通过叶藏和“人间”,把人性的罪恶描写得主观、细微。总会有一段描写让你与自己内心的丑恶相遇,然后感同身受。我知道我没有权利嘲讽叶藏颓废懦弱,阴暗消极,评判堀木轻浮自私,或者比目鱼虚伪势力,因为我也曾是叶藏、堀木、比目鱼。

---  人 物 塑 造  ---

叶藏的表象看起来丧到了底,尤其是那三幅恐怖的人像。但是实际上叶藏是一个有自己独立的思考体系,并且必须要求自己奉行这种体系的人。他有着严重的精神洁癖,他与世间格格不入。

我却从人们动怒的面孔中发现了比狮子、鳄鱼、巨龙更可怕的动物本性。平常他们总隐藏起这种本性,可一旦遇到某个时机,他们就会像那些温驯地躺在草地上歇息的牛,蓦然甩动尾巴抽死肚皮上的牛虻一般,在勃然大怒中暴露出人的这种本性。见此情景,我总是不由得毛骨悚然。可一想到这种本性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格之一,便对自身感到一阵绝望。

有人把叶藏的性格解释为懦弱。不够准确。可以形容为敏感,因为他能敏锐的觉知自己的情绪,所以推己及人。他看见人们发怒时有野兽从身体里跳出来撕扯着对方的心,于是他不发怒。可是,这种情绪同时也是生而为人不可避免的。胡适《我的母亲》一文里写过这样一句话:“我渐渐明白,世间最可厌恶的事,莫如一张生气的脸;世间最下流的事,莫如把生气的脸摆给旁人看。这比打骂更难受。”愤怒是人性中极其可怕的一环,我们无法斩断这种与生俱来的情绪,只能是控制和压抑。叶藏的绝望是:不能找到一个切入点,与这种人性的卑劣一刀两断。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为了躲避这样的“野兽”,叶藏先是奉行“搞笑”原则,把自己藏在一副蠢萌的外壳里。然后是顺人心意。他太聪明了。很多机敏的小孩会用搞笑在家长面前刷存在感,但你难以想到一个小朋友,他会通过悄悄在父亲做记录的本子上写字的举措,让家长自视高明的按照他所预想的那样,去揣摩他的心理。这行为真是太顺理成章了,也只有小朋友会做这样可爱又害羞的行为,但他的思考,一个小朋友的思考,理智得让人难以置信。我不想要这个玩具,但是父亲希望我喜欢它,那我就把之前的不想要当成后面想要的一个铺垫,使得父亲以为我比他预想的更喜欢这个玩具。

他嘲讽普世道德——难道人们不都是在相互怀疑之中,将耶和华和别的一切抛在脑后,若无其事地活着的吗?他举例讲父亲演讲结束后,人们背地里恶评,在父亲面前却拼命恭维,到这里你可能会觉得他在说两面三刀这件事,其实不是的,他接着说,父亲是知道的,早就习以为常。后面的叙述就使得文字开始变得有力量:

而这仅仅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事例。双发相互欺骗,却又颇为神奇地毫发不伤,相安无事,好像没有察觉到彼此在欺骗似的——这种干净利落而又纯洁开朗的不信任案例,在人类生活中可谓比比皆是。

嫉妒与道德肯定是反义词,即便是拥有千百件宝石袈裟的寺庙住持,不是也一样一面念着佛经,一面窥视着唐僧的那一件袈裟吗。

无论是诉诸父亲,还是母亲,也不管是诉诸警察,抑或是政府,最终难道不是照样被那些深谙世故之人的冠冕之措辞所打败吗?

呼吁道德和良善能够改变普世的运行机制吗?相比之下,建造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然后把自己藏在这里,代价会更少些吧。由此,叶藏的人物性格逐渐丰满起来。

---  感 情  ---

前面的这些丧点加在一起,都不如这个画面来得让人动容:

“干嘛要喝酒?”

“爸爸可不是因为喜欢喝酒才喝的。只因他人太好了,所以......”

“好人就要喝酒吗?”

“倒也不是那样,不过......”

......

能听到静子那压低了嗓门,缺发自肺腑的幸福笑声。

我把门推开一个缝,朝里瞅了瞅,原来是一只小白兔。只见小白兔在房间里欢蹦乱跳着,而静子母女俩正追着它玩。

(真幸福啊,他们俩。可我这个混蛋却夹在她们中间,总有一天会毁了他们。朴实的幸福。一对好母女。啊,倘若神能听见我这种人的祈求,哪怕一生中只有一次,我也祈求神能赐给他们母女俩幸福。)

我真想原地蹲下,合掌祈祷。我轻轻拉上门,又回银座去了。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那个公寓。

这个温暖的画面发生在叶藏偷走静子的腰带拿去典当换钱,跑到酒吧烂醉如泥的第三天晚上,静子却说,“爸爸是因为人太好了......”好像他喝酒是不得已。前文也有他和静子相处的叙述,他常常讽刺静子,静子却温柔的拥他到怀里。静子是女人包容、温暖、贤淑的一面,而这样的品质,让叶藏无地自容。悲惨世界里,冉阿让偷了主教家唯一值钱的餐具逃走,主教却在人前说他的好,再把餐具赠与他。我们不怕审判、不怕做了坏事受人唾弃,因为我们罪有应得,可是,我们怕与自身作为不相等的恩惠,像沉重的担子,坠得良心揣揣不安。冉阿让做了许多善事回应了主教的恩惠,而叶藏没有资格,像他这样不能自洽的一个人,躲远一些便是对人最大的善意了吧。

他让我想到这样的一个具象:一个衣冠蓝缕,指甲里挤满了泥土,头上生了跳蚤的流浪汉,望着别人怀里一个新生的娇嫩婴儿,也只能那样远远的、爱怜的望着,他越爱那孩子,就越自觉罪恶深重,因此也越是要离孩子远一些。

除了静子,故事里还出现了两个女人,一个是酒吧女招待常子,“迄今为止交往的人中间,我只喜欢那个贫穷下贱的常子。”

又个说法叫做“见不得人的人”,就是那些人间悲惨的失败者、悖德者。我觉得自打一出生我就是个“见不得人的人”,所以一旦遇到人世所谤的同类,就不由分说变得善良温柔了。这样的“温柔”足以令我自己如痴如醉。

常子与他一起跳海,常子死了,他被救活。他喜欢的是常子身上与他一样同病相怜的丧气。

另一个是给他新生的、一尘不染的良子,可是即便是良子,也并不能把他从泥潭中拯救出来。转折点在堀木发现了良子和商人的事情,通知了叶藏,叶藏亲眼看见这一幕。故事里根本没有交代究竟是不是良子的意愿,叶藏就想当然的认为是良子纯洁无暇的信赖之心使得商人对其不轨。进而感叹纯洁无暇是不是有罪,不然为什么要受到惩罚。我们是不是可以说,也许这惩罚不是给良子的,而是给叶藏的,他不敢去问良子,只是辗转试探。他一厢情愿的认为,良子只是“相信了那个家伙”。

“在那个小个子商人与良子之间,倘若还有哪怕是一丁点儿近乎于恋爱的情感,那么,或许我的心境反而会得到拯救。然而,就是在某个夏日的夜晚,良子相信了那家伙。”

在有人把良子与《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放在一起讨论“良善也是罪过”时,我想说的是,这是叶藏的视角,不一定是客观视角。他反应的不一定是世道的险恶,也许是人性中敏感脆弱、自欺欺人的一面,我们宁愿相信世间一定有那么一点纯粹的、洁白的东西。叶藏的这种心态很明显的体现在他对堀木的憎恶上:

不知为什么,比起那个商人,我倒是更加痛恨堀木。在他第一时间看到时,原本他可以用大声咳嗽来加以阻止,可他却什么也没做,就径直回到屋顶上来通知了我。对堀木的憎恶喝愤怒市场会在不眠之夜席卷而来,使我呜呜呻吟。

他宁愿这事被堀木阻止,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我知道这世间人心阴暗、人性丑陋,我不追求什么真相,我只想看到那些我希望看到的。

作为总结,加缪《堕落》里有这样一句话:

“诚然,我们极少信任比我们好的人,我们甚至宁肯避免与他们来往。相反,我们最常吐露心迹的,是与我们相似,和我们有共同弱点的人。因此,我们并不希望改掉我们的弱点,也不希望变得更好,我们只是希望在我们的道路上受到怜悯和鼓励。

一句话,我们希望不再受罪,同时对自己的纯洁不作 努力。不要够多的无耻,也不要够多的道德。我们既无力作恶亦无力为善。”

--- 社 会 性 ---

“都是他父亲不好。”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所认识的阿叶,又诚实又乖巧,要是不喝酒的话,不,即使是喝酒……也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呐。”

叶藏他真的是一个神一样的好孩子啊。即使他酗酒、无所事事、胸无大志,他的缺点可以罗列太多太多,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和我们一样,渴望爱,渴望认可,渴望有人说,你是个神一样的好孩子。

叶藏不愿意说些冠冕堂皇的世故措辞,不想转弯抹角含糊不清。什么叫含糊其辞呢?

“比目鱼”缩着脖子一阵嗤笑,他当时那狡黠的面影让我记忆犹新。那嗤笑的面影里,潜藏着一种近于轻蔑却又不同于轻蔑的东西。倘若把人世间比作一片大海,那么,在大海的万丈深渊里就分明曳动着那种奇妙的影子。我正是透过那种嗤笑,管窥了成年人生活的深层奥秘。

就像鲁迅《立论》一文中,既不说些假话夸孩子日后飞黄腾达,也不说实话预言孩子总有一天会死,那就只好“哈哈哈哈”的嗤笑。 “要么我以滑稽的玩笑来敷衍塞责,要么我用无言的首肯来得过且过。” 人究竟是仰仗社会关系生存的动物,这是人的社会性,不可避免。

可是生而为人,社会性背后,又该如何自处,那就相信良子是被玷污了的吧。《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讨论过信仰的问题,派因为信仰耶稣而相信上帝爱世人,所以他拿肉去喂老虎,他说“动物也有灵魂,我能从他眼睛看出。”而派的父亲却告诉派一个赤裸裸的现实,“你从老虎眼中看到的只是自己的影子”。我想,如果相信神爱世人能让你处在孤掌难鸣的境遇里感到有枝可依,就暂且相信吧。

--- 对 话 ---

太宰治低沉的声音:“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

李诞笑得脸上的肉就快把眼睛挤没了,他扶了扶话筒回应他:“ 开心点朋友,人间不值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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