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2-07-11
1.今晚我心里有些烦闷,便带着父亲在我插队时送给我的手表,在远离我故乡的百多里的我家小区后花园走。
夜很静。只有挂在早凋零了梨花的树上的风铃摇曳,风铃声一停,手表的时光滴答声就陪同凄凉的如水月光一起流走。我透过筛落的昏睡的灯光看表。表盘泛黄,岁月留些擦痕,老上海牌的手表在70年代是珍贵的,金色的钢表链磨得斑驳陆离,不锈钢的的表壳被父亲的汗渍浸润得有点沧桑。
我看着表针滴答,想起了我的还受着癌症病痛折磨的父亲,牵挂着,看着家乡的方向,只有夜色苍苍,我涌起浓得化不开的乡愁……风铃摇着凄冷,梨树去年花开,邻居刘医生携孙女拍照。现在梨花飘零诉说着他脑溢血去世时后的孤冷。表冷漠地滴答声,滴答着乡愁的一幕幕,看着父亲的手表表针滴答跑着家乡的岁月。
2.表针滴答 ,乡愁流年。
七十年代,父亲工人工资是28元钱,除了在工厂食堂吃饭贴补家用,还要拿出十元钱到生产队里买工分,那样就很剩下不了几个钱来买表。父亲便与一叫小付的工友到兖州东平一带用自行车来贩运粮食。这来回一百公里的里程,当天是要打来回的。回来时往往要赶夜路的。没有月亮的夜晚,便有些怕人。那是曲折的土路,两旁是高高的庄稼地,微风过处,便哗啦啦地响,很疑心会从那黑黑的高高的庄稼地里窜出什么东西或坏人来。偶尔还有树上的乌鸦,呱地一声,让人吓得一哆索。
父亲与小伏便一路上急慌慌地骑,自行车上驮着二百多斤的粮食,又累又怕。有时远远看到村镇里透出来一两点灯光,便心里感到很温暖,也平添了很大的勇气,脚底下便变得轻松有力,速度在无形中加快了。骑到村镇时,便有半夜里的狗吠声。两人下车整稳妥车子,喝口水,吃些自家带的窝头,谈会话,便继续赶路。这还好,最怕的是到了我们的县城附近,小付要与父亲分路而行。分道扬镳后父亲的路程还有二十多里路,那心里就有些胆怯。父亲一个人走在半夜的黑路上,便嘴里颤抖着唱一支不成调的歌为自己壮胆。
最怕的是走到离我家还有一里时的一孤坟。父亲说每次到那里时,头发梢都竖立起来。在坑洼的土路旁,那黑黑的孤坟上长着一个歪扭的桑树,树上总是有乌鸦或猫头鹰伫立着,走到时它们有时飞起,有时怪鸣,吓得汗毛眼都张开着。那坟主是吊死的。听村里的老人说古,那冤屈死的人鬼魂不得超生,往往野鬼孤魂就在夜间不时地飘荡。想着这些更是心惊胆战,硬着头皮骑过那坟,一脑门子的汗,衣服也浸湿了。长出一口气,终于骑到家门口了。母亲在灯光下还惴惴不安地纳着鞋底等待着父亲归来。
父亲到家门口故意咳嗽一声,母亲听到父亲的声音,便急忙来迎,帮着父亲把车子推到屋里。母亲便对父亲文章:“你先喝点水歇一会儿,我去给你下一碗面吃。”母亲便到厨房里,很快那灶下的火苗温柔地舔着锅底,锅里的水热气腾腾,那手擀白面条便在锅里欢快地翻腾。母亲盛了满满一大碗,为父亲淋上几滴香油与葱花,送到父亲手中,父亲接过闻一闻,连叹真香。便在母亲的温柔的注视下香甜地吃起面来。
这样驮了半个月的粮食贩卖,才赚够了买表到的钱。于是高兴地到了供销社,通过关系买了这块上海牌的手表。
父亲很得意也很风光,父亲穿着一身灰色的中山装,上边口袋上插着工厂奖励他的一支英雄钢笔,脚蹬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沉默发亮的留着大背头的发型,身材挺拔,一米七六的个子,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乡邻小伙往往借父亲的手表去相亲,很是英俊潇洒地晃晃手腕上的手表,热情地招呼老乡抽烟喝水,大方地借给来者。
我考上了大学,父亲自豪。竟把手表送给我。
3.中秋寄乡愁,手表巧做媒
那是八十年代我离家上大学的第一个中秋,没有团圆月,只有雨丝绵绵飞,柳条长依依,斜织的雨网下有着五彩缤纷的雨伞在流动,雨伞下偶尔有着亲昵的恋人相依着走过,大学道路旁的桅子花火红热烈地开着,宛转的河流旁的草甸翠绿如茵。那平静的河面被雨搅动起一圈圈的涟漪。我从校园里出来,心里淋湿了乡愁。电话亭我正给父亲打电话托乡愁。轻盈地走来一个姑娘,纤细玉手捧着我的手表,清婉地说:“我看到你掏电话本时从口袋里掉出了手表。”我眼前一亮激动地道谢:“我表链断了,用手绢包着,掉出竟没发觉。”
少女站在电话亭前,一袭白衣裙得体地穿着在亭亭玉立的身上,胸前的绣着的白蝴蝶袅娜地展翅立在那绣着的胸花上。姑娘的洁净的白皮鞋羞涩地局促地动着。长长的黑缎子似的披肩发随着微风轻轻的飘扬,洁净的面额,粉红的脸颊,高挺微葬的鼻子,笑靥如花,露出那两排细碎的如银小牙。
我有点呆,慌慌地走出电话亭。那女孩子走进去,却回头对他笑着喊:“对不起,我想用一下你的电话呀吗?我的没有余额了,打完后我再给你钱,好不好?”姑娘笑着,这时微风吹来,摇得花儿乱颤。我回转身,把电话号递给少女。少女接过电话,却茫然不知所措站在电话旁,我轻声问:“打吧,没关系。”
少女却粉泪滴垂,我着了忙,不知为何惹得她伤心。问:“为何不打呢?”少女顺眉低眼轻声说:“中秋了,我也想家。我听你向家里的父母打电话,可……可……我能打给谁?我的父母早已去世离开了我,我与奶奶相依为命。”少女幽怨。她局促地摘下一朵花,看着娇艳的花,低头闻,手上带着花幽幽的香。
我看电话亭外一帘烟雨一帘乡愁。就拨通电话,对妈妈说:“还有一个你的没亲人的女孩,想给你说话。“我把话筒交给少女,少女疑惑地望着我,我示意她打电话,少女接过话筒,听着电话地传来母亲的慈祥关切的话语,眼泪流下来,享受着那久违的亲情,幸福的通话使她的肩膀有点微微的颤动。少女与老人家聊着,向老人家问安。
少女轻声细语地打完了电话后,笑着相伴走到河边,我们坐在草甸上,少女感谢着我使她品尝了分享了亲情的甜蜜,用电话托乡愁,安抚了乡愁。
看着鱼儿吐泡跳水,少女说:“我叫王雪,父母双亲是在出差时因遇到车祸同时双亡。虽时间过去有两年了,可是总是感觉到他们在我身边似的,常常在梦里出现他们的身影,思念他们的乡愁化不开,今天真好。”
她还与我同一大学。一天,我们在实验楼前打羽毛球,羽毛球如蝶样在空中轻盈地飘飞,她扎着马尾辫,紧身的得体的李宁片运动服,衬出她的婀娜多姿的曲线美,细碎洁白的小碎牙偶尔随着她的银铃的笑闪现,粉红的脸上香汗淋漓,她如那敏捷的跳跃的小鹿,在草原上腾挪转动,随着她皓腕轻舒,那羽毛球便在空中优美地旬划着弧线。两人打了十几局。
看花枝上颤悠悠地挂着露珠。我笑着对王雪说:“哈哈,没想到温柔文静的你,还有这么多的运动细胞。”王雪笑着回答:“本姑娘优点多着呢,你以后会慢慢地知道。只是你以前同发现罢了。”那花丛的红艳衬着她的笑靥,在温柔的阳光下,显得更为娇美。
我不由有点痴,把父亲送我的手表赠送她后,大学毕业后她成了我的妻。
4.视频聊手表,此物最乡愁
现在,我工作走不开。只能与父亲视频聊天。父亲放化疗后身体有些虚弱,后通过中医中药治疗癌症有很大疗效。
视频中在茶壶里泡上一壶热茶。那茶叶起起伏伏,然后慢慢地舒展,渐渐氤氲着香气。父亲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那晚的月亮很大也很圆,月光如流水一样,静静地泄着。父亲便娓娓地为谈起了他的手表背后的似水流年。
买手表后,那时自行车是多金贵呀,借车是不行的。父亲便很渴望拥有一个自己的自行车。可那时是物质紧俏的时代,买油要油票,布要布票,糖要糖票,更别说自行车了,没有关系是万买不到的。父亲很得工厂的厂长的赏识,便工厂里有些好事时厂长便想着父亲。一天,厂长兴奋地来找父亲:"我给你弄了自行车与缝纫机的票,你得管我一顿酒喝。”父亲很兴奋地感谢,接过票到县里的供销社去买,可供销社里根本没货,供销社对父亲说:“货根本来不到这里,要想买我们这里可以给你开证明,要到哈尔滨自己去提货。”父亲没办法,于是第二天便到哈尔滨去。
父亲在住在哈尔滨市的舅姥爷家逗留了几日,便把东西托运到济南火车站,然后又趁着工厂的顺风车拉回了自行车与缝纫机。回到村里,村中人纷纷来看。他们说:“真厉害,结婚都难办得到的四大件你竟然弄了两大件。自行车缝纫机录音机还有二十四条腿,这些结婚高档的用品,你真有办法呀。”众人赏叹良久。
我们父子就这样聊着说着,那似如水的月光的流年岁月如一张张黑白的胶片,跨越时空,逼真地再现眼前。可那如水流年再也不能重回。夜月这时被淡淡的云隐住了,我抚摸着手表看着让我牵挂着的父亲,望着朦胧在夜色的远处的家乡,撩人泪目的手表在我手中抚摸。我对父亲说:“时间不早了,休息吧。五一劳动节放假后我看您。”
父亲拖着病体蹒跚晃晃晃悠悠起身,我的眼泪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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