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童谣,玩游戏,学规则——童年里的游戏(1)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7-23
周末陪小柒读书,翻到《百岁童谣》,小柒听了两首大呼不好玩,要换成故事。读完睡前故事,小柒安心睡去。我再拿起这本让我读得津津有味的童谣书,过往岁月如一团湿墨一般逐渐晕染开来。

小时候缺玩具,但永远不缺玩伴。对于乡村的孩子而言,玩具常常遥不可知,而玩伴却时时触手可及。玩伴,就是玩具,在无数个鸡鸣狗吠袅袅炊烟的日子,特别是暖融融的春日午后和清凉凉的秋月夜,丢手绢的游戏,应该是每个孩子内心最深的记忆。

这个游戏玩起来特别简单方便——一人负责丢,其他人“守株待兔”。道具几乎人人都有,一条手帕,现在的孩子,童年的鼻涕是和一包抽纸更配的。抽纸虽说用起来貌似更加卫生,不过,我始终认为还是手帕承载了更多人间滋味——手洗的肥皂香,阳光的体温,母亲的温暖,以及田野的味道。

要玩这个游戏,只三五个人就可,围坐一圈后,选拔第一个丢手绢的人,一般由稍微年长点的孩子主持。为公平起见,大家石头剪刀布先比拼一下运气;如果嫌麻烦,就干脆指认一人。不过大家都比较热衷丢手绢,毕竟,只有丢的人能拥有决策权和第一知情权,这个诱惑对于孩童,还是蛮大的!因为那时的我们都无比渴望能真正掌控一件事呀!哪怕是在游戏中!所以,对拿着手绢的那个第一丢,起初我们都倍感神圣!

这让我每想起来都有一种仪式般的庄严感。因为规则很明晰,丢手绢的人在圈子外边跑,边跑边唱歌,坐着的人不能回头看身后,直到那个人把歌唱完,把手绢不知不觉放在某一人身后,而其他知情人必须要协同丢手绢的人一起佯装若无其事,然后看着他再半真半假地唱着走下去,直到他坐回圈子中自己的位置上。这时你若觉得坐着的人在气定神闲享受着,那就大错特错了。守株待兔的这些人,眼睛都是骨碌碌转不停,注意力全都集中到那个跑动的人身上,敏感的孩子能根据脚步轻重缓急,歌声的起伏变化隐约琢磨出丢手绢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丢了手绢,有时会不自觉地伸手到背后摸一摸,幸运的,可迅速发觉,然后一个鲤鱼打挺,或旱地拔葱,然后如离弦之箭,极速飞奔,不让丢手绢的人抓个现行。迟钝点的,只能被瓮中捉鳖喽!等着他的,先是给大家表演节目,可以说唱,可以跳舞耍宝,可以笑话连篇,可以故事迷人,总之,得让大家满意。然后,才能享受丢手绢带来的主宰权!

这个过程中,也有来自要好小伙伴的同情,但是再好的伙伴,也不能挤眉弄眼通风报信!因为,这虽是游戏,可是对于规则,每个人都因为清晰而更加自觉遵守并维护,一旦作弊,结果就是——不跟你玩!所以,每个人都知道这只是游戏,但每个人又无比认真地在玩游戏——怀着期待,怀着兴奋,怀着对未知的一种渴望。一轮一轮玩下去,不知疲倦!

让我一直困惑的是那些异常灵敏的孩子,我不止一次地想,他们都有哪些方法和神技,为什么他们会那么快就有所察觉?因为在游戏中没有被手绢盯住的人和丢的人是一条船上的,大家要合力表演迷糊当事人。我无法得知别人都是怀着怎样的游戏意识,这中间因为有人暗送秋波,眉目传情,也不好决断,除非特别明显。因为毕竟是玩。如果丢手绢的人明察秋毫又原则性极强,他常常在这个时候可以放肆地观察每个人!一旦揪到蛛丝马迹,那就连同报信者一起抓,让他们同台献礼!这真是有趣极了!有时我们甚至渴望有人陪同联欢,毕竟,表演需要有一定储备,也需要一些天分。一个羞涩木讷的孩子注定有些不太适合这个游戏。

如果轮到我来丢手绢,我也很想抓一些协同作案人,但常常我关注的焦点又被如何巧妙快速丢下手绢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去成功抓人给占据了。丢了手绢后再装模作样走上一圈或半圈,还要唱歌打掩护,这感觉就有点做贼心虚了。对我来说,那时几乎就不敢再去看谁的脸,特别是眼睛,哪怕那双眼是闭着的!我常担心他们会很快识破我的小把戏!虽然我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老老实实,当我守株待兔时,我也会察言观色并渴望从别人那里得到蛛丝马迹来做判断!毕竟,被抓住,没有点本领就会有点不好玩!

玩过这个游戏的人,一定同时体验过这两种迥然不同的心理——事关规则和人情,不同境遇之中人的不同心理期待和应对态度。这种神奇的角色互换对我的影响直到如今。虽然有时个性急躁容易冲动,这往往给人造成缺失严谨理性的形象。但,回顾童年,当我追溯自己处事个性风格的时候,我隐隐觉出了这个游戏之于我的重要性!

——消极来看,它会诱发我的投机心理,也就是耍小聪明的一种方式。这虽说可暂时得利,但同时也让我饱受内心良知的拷问。这么说好像很隆重严肃,其实对于当时的我而言,确实饱受过类似煎熬!不过,不灵活就要被抓呀!为啥就不能愿赌服输呢!还是心态问题!这让我每看到想到康德老先生的那句名言时,就彻底拜服他老人家!

——积极方面,我慢慢从中感悟到一种设身处地换位思考的方法,因为角度和位置,遇到一些比较棘手的纠纷或者面对和自己恪守原则不和谐的人事,我常会自觉做如下句式变换:如果我是他……我会……如果他是我,他会……常常这样想完,很多事情也就自我消解了。如果不能消解,那就视情节性质轻重来处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这是我曾经不成熟的真我的写照。不过如今,我学会了或据理力争,或者理性分析,择优而从。说白了,都是游戏规则,权重利弊,到这个时候还拎不清,那也就活该被游戏了!

一个小小的丢手绢游戏,童年里玩也就玩了。但为了玩得有趣,我还真努力地去琢磨方法门道,也曾向大人们或者年长的孩子求解,他们都不置可否地一笑而过。是呀,不就是玩吗!回头看,这真是一个纯粹的娱乐游戏吗?

对规则的遵守,对公正的捍卫,对放手时机的把握,对真相的适度掩藏,面对友情和规则的选择,不动声色的迷惑手法等等。这哪一条又不是成年后社会游戏规则的投射呢!

这个曾让童年无比欢愉的游戏,竟然给了我如此深远的刻写。回看所谓的“游戏力”,三岁前的孩子,甚至学前的孩子只要会玩游戏就够了的各种说法,其实早已深谙了游戏的价值,也洞穿了人性的本质!

社会就是一个大圈,我们都是圈里的一份子,如果规则明朗,玩家目标清晰,基本共识达成,那就可以玩得嗨,毕竟追求快乐和谐,人之常情。

一所学校,一个团队,一间教室,其实也是游戏圈——有清晰明确的规则,共同的文化和沟通密码,以及对规则的恪守与捍卫。圈内人不论处在哪个位置,如果因为手里有“绢”而生玩弄规则之心,这可能会让你暂时赢得一场游戏,但,最终,你输掉的是人生整场游戏的资格!

童年的游戏,挪移到成年,竟然毫不违和。我不禁要重新审视这《百岁童谣》的价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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