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个回答 2022-07-16
文/听昕。
从此天南地北，你是她人夫，我是陌路人。
我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想起你了，久到在想起你的那一刻我竟然怀疑起我们是否真的曾经相遇过，你又是否真的来过我的身边。
很想问问你，这些年你过的还好吗？
呵，好与不好如今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你早已离开。
我们早已陌路。
01
方琳琅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正在素有“中国最后的枕水人家”之誉的乌镇采景。这里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古镇，有“鱼米之乡、丝绸之府”之称，且三月的乌镇气候温润，最是宜人不过。
我很喜欢这里。
她说，轻言，回来吧，聂初时要和林晚歌结婚了。
明明是南方三月春风和煦的好时光，我似乎都已经闻到桃花盛开时的清香了。
可为何那一刻我却觉得自己像是处在北方冰雪覆盖时荒芜的山地中，刺骨的冷。
周围人群攒动，我却仿佛置身事外。
我已经很少和过去的人联系了，亦很少有人会联系我。
我把自己和过去隔绝起来，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假装我的世界中不曾出现过你，我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很快的忘记你了。
三年了，我再也没有能够爱上任何一个人。初时，我做人真的很失败呢。
有人说当你真正不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需要逃避和不相见的，当别人提及他时，你会淡然一笑，心中没有任何杂念。
我知道，我，做不到，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时光如何消逝。
你曾说，我不管做人还是做事都太过执拗与不够圆滑，这样早晚会吃亏。
那时我笑着不以为然的反驳你 ，这说明我专一和善良呀，这是优点，本姑娘应该继续谦虚保持。
你无奈的摸了摸我的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那时，我在你的眼里看见了满满的宠溺，我以为你会一直宠我，陪着我。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
可我们终究事与愿违。
02
三年了，我回来了，我本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到这里。
这几年不管去哪个城市，我都会选择坐火车，无论多远多辛苦。
因为你曾说，你喜欢坐火车的氛围，有一种慢时光的感觉，它虽然没有飞机和大巴快，但在这里可以看到不少山川美景，亦可以听到很多故事。
你看我，多没有出息，明明说了要忘记你，却还是记着你的习惯。
列车缓缓地到达了A城，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过往的一切也慢慢在脑海里浮现，那些我刻意遗忘的记忆也一点一点地在复苏。
站在出站口，属于A城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萦绕在我心里，久久不能散去。看着身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都在向外涌动。每个人脸上或焦急，或欣喜。
“A城火车站”醒目的五个字标识让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样，隐隐地泛起了疼。这是我多少次午夜梦回时都不敢梦到的小城啊，如今，我真的，回来了。
“妈妈，妈妈，你看那个穿黑色衣服的漂亮姐姐好像在哭噫。”旁边一个穿着粉红色蓬蓬裙的七八岁的小女孩扯着她妈妈的衣角对着我说。
“别乱说，姐姐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回家了，想念她的家人了，所以开心的流眼泪的，我们不是也快要回家了吗。”年轻妈妈温柔的向小女孩解释到，然后抱歉的向我点点头。
“哦，是这样啊。可是姐姐好像很难过呢，那小凡以后一定不会像姐姐一样离开家的，小凡会一直陪在爸爸妈妈身边的。”小女孩认真的对着妈妈说道。
看着她们的身影在拥挤的人群中一点一点消散，想起家里尚在的爸爸，我心里五味陈杂，开始茫然起来。
在他有生之年，我怕是无法做到在他膝下承欢了。
03
“笙笙，这儿。”方琳琅站在人群中向我挥手。
看着她青春洋溢的模样，我竟觉得自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
莫名的眼里又开始泛酸，但我知道我不能掉眼泪。 因为，她会难过。
她盯着我泛红的眼圈看了看，并没有问我怎么了，只一句“回来就好”便转身为我打开车门，自己坐在了驾驶座上调转方向开车，不肯和我再多说一句话。
汽车行驶在这条我曾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城市的街道上，一切似乎都还是我离开时的模样，却又似乎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景，已不是曾经熟悉的景了；人，也不是曾经那个人了吧。呵。
看着一路上都在看着车窗外沉默的我，琳琅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你说说你，三年了，一点音讯都没有，我托人找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找到，我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要不是前两天有疯狂粉丝把你的真实姓名从微博里扒出来，我还真不知道我方琳琅竟然认识这么一位优秀的摄影师小姐呢。”
“嘿嘿……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只得小心赔笑着。
“呦，别介呀，我怎么担待得起周大摄影师的道歉呢，人家是名人，我只是个平凡人。担待不起，担待不起呀。”方琳琅一边开着车，一边继续冷嘲热讽的说着。
我知道，这才是她，这才是我熟悉的方琳琅。她，只是很想我，很担心我。
我无奈的只好选择沉默，好让她继续说教。
方琳琅继续吧啦吧啦的冷嘲热讽了一大堆，在等待绿灯的时候，突然，她神色严肃地对我说，“笙笙，你听着，林晚歌邀请你参加她和聂初时的婚礼，我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你有多难受，多放不下，你都必须要去！既然她好意思邀请你去，那你就必须要盛装出席，艳压群芳 。你要让他们知道，你，周笙笙过得很好，且早已忘记他聂初时。”
“我知道了，我会去的。”我看了一眼车窗外广场上的大屏幕，男的穿着黑色的西服低着头深情地凝望着坐在自己怀里穿着白色婚纱的女人。淡淡地说道。
方琳琅顺着我的视线看过去，看了我一眼，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是啊，懂你的人何须你多说什么，一个眼神，便能读懂一切。
一别三年，虽不曾联系，但我们却并没有因为时间和距离生疏，仿佛昨日我们还在一起逛街买衣服聊八卦。
04
原谅捧花的我盛装出席却只为错过你。
从此天南地北，你是她人夫，我是陌路人。
当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时，我看见你站在神父面前面前缓缓转过身，深情的凝视着教堂门口，等待着你的那位新娘。
可惜，新娘不是我。
她坐在轮椅上，手里拿着白色的手捧花，一身洁白的婚纱端庄典雅，由我的父亲推着，缓缓向你走来。而我穿着紫色的长裙礼服，捧着白色的香水百合站在她的旁边缓缓向你走来， 短短的一条红毯的距离，我却仿佛翻跃了崇山峻岭。
我的出现，让在场的亲朋好友都唏嘘不已，你也有片刻的失神。你没有想到我会来，因为以你多我的了解，我是断不会来参加你和她的婚礼的。
可我最终还是来了，因为我想亲眼看看我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孩穿上西服迎娶他的新娘时帅气的模样。 尽管，那个人并不是我。
如我所想，你很帅气。
看见你曾经有些稚嫩的脸庞现已成熟，显得更加沉稳和内敛，我不知道是不是该为你感到开心。我亲爱的男孩呀，你真的长大了，成熟了。
你的眼圈有些泛红，有些哽咽地说，“笙笙，你来了。”
我最喜欢你叫我“笙笙”了，因为你低沉的嗓音里有我止不尽的思念与眷恋，而我们凑在一起就是“生生世世了”。可终究，造化弄人，你的新娘，不是我。
我不敢看你的眼，因为我怕我会深陷其中，再也不忍放手。
我把白色的香水百合交到林晚歌的手里，拉过你的手，你的手掌依旧温暖如初，可惜它已不再属于我。我把你们的手交叠着放在一起，强忍着泛出来的眼泪笑着对你说，“嗯，时时，我来了。祝你和晚歌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你盯着我看了许久，晚歌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没有说一句话。爸爸假装咳嗽了一声，拉回了你的视线。你说，“笙笙，你一定要幸福。”
我鼓起勇气看着你的眼睛，里面已全是淡然，随后莞尔一笑，“嗯，姐夫，你也要和姐姐幸福。”
转身，面带微笑，挺直了背，一步一步的离开，就像把你一点一点的从我心里剥离。即使心中早已千疮百孔，可我知道，我不能哭，我必须要笑，因为你在身后看着我。我要勇敢，我不能让你再为我担心。
“时时哥哥，我们玩过家家好不好。”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淡紫色的蓬蓬裙拉着旁边正在认真画画的七八岁的小男孩说道。
“不要，那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小男孩瞥了小女孩一眼，捏着她肉嘟嘟的脸蛋果断拒绝到。
“不嘛，可是笙笙本来就还是小孩子呀，我扮演妈妈，你扮演爸爸，让小熊扮演我们的小孩好不好。”小女孩嘟着嘴继续撒娇道。
男孩看着女孩眼里的期待，不忍拒绝，便说，“那好，我陪你玩，可你要答应我以后要做我的新娘，我会为你设计一款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纱哦。”
“好呀，笙笙以后定是要嫁给时时哥哥的，要穿他做的婚纱做他最美的新娘呢。”小女孩开心的说道。
“那我们拉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而如今，他大婚，举城欢庆，新娘身穿他设计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婚纱，可却不是她。
教堂的钟声敲响，教堂外蓝天白云，一群白鸽飞起，婚礼开始进行。从今往后，你是她人夫，我是陌路人。
亲爱的时时，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的名字，这次换你看着我离开了。以前我看着你离开的时候，总在心里幻想着我们还有下次见面，便不觉得分离有多苦。可这次我要先离开了，我们却是永不相见。未来不管我在哪，你都会一直在我心里，我会永远祝福你，所以你不要难过。
04
你是天上的星星，照亮着我漆黑的世界。从此，无论我走在哪里，心中都一片光明。
我六岁那年，妈妈因病去世了。临走前，她告诉我说，“笙笙，以后你爱一个人的时候一定要留几分给自己，这样你才不会爱的太辛苦。”
我似懂非懂，还没来得及问她其中深意，她便已经离我而去。从此我成了没有妈妈的小孩。
她出殡那天，雨下的很大，很大。我哭的很伤心，仿佛天塌下来一样，那是我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离开。你拉着我的手站在她的墓碑前坚定地说，“笙笙，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后来，十岁那年，爸爸重组了新的家庭，他问过我的意见，我说你随便吧。其实我心里是不愿意的，可自从妈妈走后，爸爸消沉了一段时间后才又勉强振作起来，因为他要照顾我。他一直一边忙于工作，又要一边抽出时间陪我。我真的挺心疼他的，有个人照顾他也好。
新的阿姨待我很好，她还带来了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女儿—林晚歌。
他们结婚的那一天，你骑着单车带我在A城饶了一圈，你说，“笙笙，你要勇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永远的保护你。”那时，我便想，我要快快长大，然后做你的新娘。
虽然新阿姨并不像别的后妈一样虑待我，而是待我很好，就像对她的亲生女儿一样，可我却始终叫不出她妈妈。
林晚歌也待我很好，就像一个姐姐一样处处谦让我。可我却没想到，她会爱上你。
05
如果，是这个世界上最残酷的词。
时时，我一直在想，如果22岁生日那一天，我听了你的劝阻和你一起去看你给我准备的惊喜，而不是非要拉着你和晚歌陪我一起爬山看百年一遇的流星雨，是不是如今站在你身旁的那个人就会是我；如果那一刻，是我把你护在自己身下，我们是不是就能够一起到白头。
可我终究太任性，而你终究太宠我。
山体滑坡的那一刻，你把我护在了自己身下，而林晚歌却把你护在了自己身下。
最后，我完好无损，你也只是额头擦破了点皮，只有林晚歌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在抢救了九个小时后，医生宣布她的下半身瘫痪，以后都不可能再站起来了。
以后，那是一个多么遥远的词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却以失去站立的资格，这个世界那么美好，她却只能守着这一方小城。
那一刻，我多想躺在里面的那个人会是我。
父亲沉默地在走廊里来来回回地走，林阿姨哭的已经晕过去了，我不敢看你，只能坐在地上把自己紧紧地抱着。
那一天后来成为我的梦魇，很多次午夜梦回梦醒时分我都痛哭不已。
林阿姨在晚歌醒来的前一天敲开我的房门，她对我说，“笙笙，阿姨知道，你和晚歌都喜欢初时，可是晚歌以后都不能再站起来了，她一直把你当亲妹妹看待。就当阿姨求你了，你离开初时吧，把她让给晚歌好吗？”我正在整理晚歌住院穿的换洗衣物的手停顿了一下，眼泪蓄满了整个眼眶。
我转身，莞尔一笑，“阿姨，我知道，你放心，我会离开的。”
那一刻我心里溢满了悲伤，却只是想有妈妈的感觉真好啊。
我去看了晚歌，她还在昏迷。之后我打通了你的电话，你的声音里有着止不尽的疲惫与沧桑。
我心爱的男孩，上天何以让他为我承受如此磨难。
我们围绕着街道一条一条地走，你始终让我走在里侧。
我们从日落时分走到华灯初上，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们却没有说一句话。看着小城万家灯火通明，我的心又止不住的泛起了疼，在这里，以后都没有一盏会是为我而亮了。
我盯着地上我们并肩而立的影子看了许久，以后怕是不会再有离得这么近的距离的机会了。
最后我打破了沉默，“时时，你要好好照顾晚歌。”
你沉默地看了我许久，最后只从胸腔里发出了一句“笙笙，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勇敢。”
我知道我不需要多说什么，因为你都懂，正如你知道你不用多说什么，我都懂一样。这么多年，我们竟是第一次这么默契没有问对方为什么 。
那一天之后，你变得很沉默，我们之间似乎也在渐行渐远。
晚歌醒来在得知自己以后都不能行走了，她很沉默。但你一直都默默陪在她身边照顾她，我在门外偷偷看过几次，你给她讲笑话，为她削水果吃，在她熟睡时，细心地替她掖好被角，就像以前我会病时，你照顾我一样。
我不敢推门，更不敢再看见你，因为我怕我会不忍放手，因为我怕会自私到不管你和晚歌的感受，只考虑自己的感受。
我心爱的男孩，他善良，有担当，所以他不会弃那个在危难时刻将自己护在身下的女孩于不顾，而他也要保护自己的小姑娘。
他知道，他心爱的女孩会明白他。
06
遇见你，是喜，是悲，是幸，是灾，是我这一生命里都躲不开的劫数。
可我从未后悔。
琳琅曾经问我，为什么要答应林阿姨的请求离开你。
其实她不知道，我并不是因为林阿姨的请求而选择离开，一切不过是因为你罢了。
在林阿姨找我之前，我就已经在医院看到她向你跪下，求你留在晚歌的身边，告诉你晚歌对你的喜欢。你声嘶力竭地冲她吼道，“你怎么这么自私……那你要笙笙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林阿姨站起来厉色地说道，“笙笙没了你，她还可以拥有更好的，可晚歌没了你，她就活不下去了。你别忘了她是为了你和笙笙，才变成现如今这副模样的。如果你执意要跟笙笙在一起，那我一定会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为我的女儿讨回公道，让你后悔一辈子。”
你倚着墙，挣扎，纠结，痛苦不已，最后你对着林阿姨冷色地说道，“你要是敢伤害笙笙，我定不饶你。”
我用手使劲掐着自己，咬紧了牙，才没有让自己痛哭出声，可眼泪却早已泛滥成灾。
我谁都不怨，只怪命运弄人，我们终究也只是有缘无份。
07
“我说你天天起来这么晚，你是猪吗？”男孩没好气的冲矮他一头的女孩吼道。
“嘿嘿……不好意思啦，我昨天晚上看书看的太晚了，所以今天早上才起来迟了那么一丢丢。”女孩抓了抓耳朵，不好意思的低头说道。
“呦，看书？你说说你一天都看的什么书呀，数学竟然能考到45分。亏你都好意思讲出来哩。”男孩继续冷嘲热讽的说道。
“好啦，好啦，说够了我们就走吧，我以后不看就是了。”女孩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狗改不了吃屎。”说完男孩便从怀里把一瓶还热乎的奶茶丢到女孩手里。
女孩喝着热乎乎的红豆奶茶坐在男孩的单车后座，心里充满了甜蜜。
因为这是专属于她的福利待遇。那时，女孩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到老。
春夏秋冬，四季变换，街道两旁的银杏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时光荏苒，一切都早已不再是最初的模样了。
琳琅曾经问我，如果早知会和你是现在这样的结局，我还会不会继续和你在一起。
我没有回答，可我知道，我会。
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明知道会没有结果，却还想去试一试。抱着心里仅存的一丝侥幸，想着要是再重新来一次，结局会不会能好点。可无论再重来多少次，结局却都是一样。
因为一切早已命中注定。
离开A城的那一天，天空中下着绵绵细雨，街道上都铺满了金黄色银杏叶。又是一年秋天到了。
此生，此城，再无我任何眷恋。
一眼沉溺，一眼白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