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月亮与六便士》摘句及书评

如题所述

第1个回答  2022-06-18
毛姆《月亮与六便士》经典语录  

1、“人们都是这样的,恐惧使人们变得残酷无情。”

2、“一般人都不是他们想要做的那种人,而是他们不得不做的那种人。”

3、“个性?在我看来,一个人因为看到另外一种生活方式更有重大的意义,只经过半小时的考虑就甘愿抛弃一生的事业前途,这才需要很强的个性。贸然走出这一步,以后永不后悔,那需要的个性就更多了。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自己喜爱的环境里,淡泊宁静、与世无争,这不是糟蹋自己。这一切都取决于一个人如何看待生活的意义,取决于对自己有什么要求。”

4、“我认为有些人诞生在某一个地方可以说未得其所。机缘把他们随便抛掷到一个环境中,而他们却一直思念着一处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坐落在何处的家乡。在出生的地方他们好像是过客,对他们来说来不过是旅途中的一个宿站。这种人在自己亲友中可能终生落落寡合,在他们唯一熟悉的环境里也始终孑身独处。也许正是在本乡本土这种陌生感才逼着他们远游异乡,寻找一处永恒定居的寓所。说不定在他们内心深处仍然隐伏着多少世代前祖先的习性和癖好,叫这些彷徨者再回到他们祖先在远古就已离开的土地。有时候一个人偶然到了一个地方,会神秘的感觉到这正是自己的栖身之所,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家园。于是他就在这些从未寓目的景物里,从不相识的人群中定居下来,倒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他从小就熟稔的一样。他在这里终于找到了宁静。”

5、“我们每个人生在世界上都是孤独的。每个人都被囚禁在一座铁塔里,只能靠一些符号同别人传达自己的思想;而这些符号并没有共同的价值,因此它们的意义是模糊的、不确定的。我们非常可怜的想把自己心中的财富传送给别人,但是他们却没有接受这些财富的能力。因此我们只能孤独的行走,尽管身体互相依傍却不能在一起,既不了解别人也不能为别人所了解。”

6、“虽然我们没有明确意识到,说不定我们还是非常重视别人看重不看重我们的意见、我们在别人身上是否有影响力的;如果我们对一个人的看法受到他的重视,我们就沾沾自喜,如果他对这种意见丝毫也不理会,我们就讨厌他。我想这就是自尊心中最厉害的创伤。”

7、“人们动不动就谈美,实际上对这个词并不理解;这个词已经使用得太滥,失去了原有的力量;因为成千上万的琐屑事物都分享了“美”的称号,这个词已经被剥夺掉它的崇高的含义了。一件衣服,一只狗,一篇布道词,什么东西人们都用“美”来形容,当他们面对面的遇到真正的美时,反而认不出它来了。他们用以遮饰自己毫无价值的思想的虚假夸大使他们的感受力变得迟钝不堪。正如一个假内行有时也会感觉到自己是在无中生有的伪造某件器物的精神价值一样,人们已经失掉了他们用之过滥的赏识能力。”

8、“世界是无情的、残酷的。我们生到人世间没有人知道为了什么,我们死后没有人知道到何处去。我们必须自甘卑屈。我们必须看到冷清寂寥的美妙。在生活中我们一定不要出风头、露头角,惹起命运对我们注目。让我们保持着沉默,满足于自己小小的天地。这就是生活的智慧。”

9、“为什么你会认为美——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会同沙滩上的石头一样,一个漫不经心的过路人随随便便的就能够捡起来?美是一种美妙、奇异的东西,艺术家只有通过灵魂的痛苦折磨才能从宇宙的混沌中塑造出来。在美被创造出以后,它也不是为了叫每个人都能认出来的。要想认识它,一个人必须重复艺术家经历过的一番冒险。他唱给你的是一个美的旋律,要是想在自己心里重新听一遍就必须有知识、有敏锐的感觉和想象力。”

10、“有人说灾难不幸可以使人性高贵,这句话并不对;叫人做出高尚行动的有时候反而是幸福得意,灾难不幸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使人们变得心胸狭小、报复心更强。”

11、“ 我总认为人的性格是单纯统一的,但实际上一个人的性格是极其复杂的,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可以互不排斥的并存在同一颗心里。”

12、“感情有理智所根本不能理解的理由。”

13、“有人也说他不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大这多半是自欺欺人。一般说来,他们能够自行其是是因为相信别人都看不出来他们的怪异的想法;最甚者也是因为有几个近邻知交表示支持,才敢违背大多数人的意见行事。如果一个人违反传统实际上是他这一阶层人的常规,那他在世人面前作出违反传统的事倒也不困难。相反的,他还会为此洋洋自得。他既可以标榜自己的勇气又不致冒什么风险。但是我总觉得事事要邀获别人批准,或许是文明人类最根深蒂固的一种天性。”

14 、“我那时还不了解人性多么矛盾,我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藏着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

15、“文明社会这样消磨自己的心智,把短促的生命浪费在无聊的应酬上实在令人莫解。”

16、“作者应该从写作的乐趣中,从郁积在他心头的思想的发泄中取得写书的酬报;对于其他一切都不应该介意,作品成功或失败,受到称誉或是诋毁,他都应该淡然处之。”

17、“有类人的伟大或说显赫一时,与其说是他们本身的特质倒不如说沾了他们地位的光,一旦事过境迁,他们的伟大也就黯然失色了。”

18、“制造神话是人类的天性。对某些人物,如果他们生活中有什么令人感到诧异或者迷惑不解的事件,人们就会如饥似渴的抓住不放,编造出种种神话,而且深信不疑,近乎狂热。这可以说是浪漫主义对平凡暗淡的生活的一种抗议。”

西西弗斯与巨石

文泽尔评论月亮与六便士

毛姆是以高更的生活经历为参考,创造查尔斯·斯特里克兰德这个角色的,这点大家现在都很清楚了。原书成书于1919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刚刚结束,全欧洲迎来新秩序和希望的时代。当时的毛姆45岁,正值创作巅峰期,《月亮与六便士》是他在全盛期写下的杰作,亦是其作家生涯的最重要代表作。这样重要的一部作品,为什么会选择高更作为笔下主角原型呢?要知道,毛姆创作这部作品的时候,高更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审视保罗·高更一生的经历:出生于巴黎,早年在海军服役,23岁当上股票经纪人,收入优渥,娶了美丽的丹麦姑娘梅特·索菲亚·加德为妻。本来人生顺风顺水,却又误打误撞进入印象主义天地,不止辞去工作,还与家庭彻底断绝联系。为了响应内心的创作呼唤,高更前往异国,在南太平洋的塔希提岛找到内心归宿,甚至娶了当地土著少女为妻,穷困潦倒,辗转多处,最终客死他乡。

斯特里克兰德虽然被设定为伦敦人,但早年经历与高更如出一辙。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在前往南太平洋之前。先去巴黎住了数年,后又在马赛呆过一阵。《月亮与六便士》是以一位年轻作家“我”的视角书写的,但作家的名字并未出现过。“我”与斯特里克兰德初次见面时是23岁。现实中的毛姆23岁时,高更已经在塔希提岛完成他最具原始主义风格的画作了。因此,两位大师之间应该并无交集。值得注意的是,1916年,毛姆也前往了南太平洋。其时他刚完成另一部巨著《人生的枷锁》,或许正是塔希提、巴拿马、伊瓦和马提尼这些岛屿上的生活,热带独特炙热的风景,土著们原始又简单的生活方式——让毛姆感受到了高更数十年前激情迸发后残存的余温,希望能以自己最擅长的方式,对已逝故人进行一番缅怀。

和高更舍弃凡人眼中“成功人生”,选择遵循内心呼唤的真实生命的经历类似,毛姆走的也是弃医从文之路。由于早年的小说创作不算成功,没办法“使泰晤士河燃烧起来”,毛姆转而创作戏剧,成为伦敦红极一时的剧作家。然而,像是《杜特太太》《弗雷德里克夫人》这类描绘上流社会风情的喜剧,却令年轻的毛姆备受煎熬,因为他了解贫民们的生活,和高更一样,知道“真正的真实”对于生命本身的重要性。

或许正是因此,《月亮与六便士》中,毛姆借“我”口中描述的、一个似乎完全独立于故事之外的人物——天才医生亚伯拉罕,阐明了自己与高更之间的共性。这位医生自学校求学时起,表现便已出类拔萃,事事做得高人一筹,所有的奖励和奖学金都拿遍,眼看着要升任医院管理层时,却因为一次前往埃及亚历山大港的经历,认定了自己的最终归宿,即刻辞职远离,和当地人结婚,日子过得紧巴巴。与此同时,另一个他在位时根本没法出头的医生阿莱克,接替了亚伯拉罕的位置,从此平步青云。

阿莱克嘲笑亚伯拉罕的选择,但亚伯拉罕本人却过得平和快乐。阿莱克的快乐是六便士式的,简单易懂,无非是俗世安宁,生活富裕。亚伯拉罕的快乐则是月亮,是某种根深蒂固的返祖诉求。那就像是,一个人偶然来到一个地方,莫名其妙地感觉自己属于那里,自己在出生地反而是陌生人。遵从自己内心,去选择了月亮或者六便士,无论哪种,无疑都是幸福的。真正痛苦的是不去追求,或者求而不得,守着错误的选择煎熬一生。

月亮若是未竟的乡愁,那每个人倒也都是异乡人了。

在塔希提岛居住时,高更用法语写了一部名为《诺亚·诺亚》的手记,这本书碰巧在《月亮与六便士》出版的同一年里,被翻译为英文出版。考据毛姆是否读过纽约尼古拉斯·布朗出版社出版的这本手记,是否是在此之后,才下决心完成《月亮与六便士》的最后章节的,并不困难;考据雷诺阿1919年的离世,对于故事的完成是否有所推动,亦不麻烦;哪怕想从文学史当中搜寻梵高的耳朵,是否被高更割下献给妓女,都不算是离谱。

然而,最有趣的事情却不在书外。

即使将这本《月亮与六便士》一口气读到第54节,不将最后20页读完,你仍旧没办法得知斯特里克兰德生命的全部真义,甚至连其中十分之一都没法获知——这正是毛姆被称作讲故事圣手的真正原因。没错,包括伦敦、巴黎、马赛发生的一切,都很精彩,感觉是一个至少能够打出九分以上的好故事了。然而,只有抵达塔希提,从肥胖的库特拉斯医生那里,听闻斯特里克兰德生命最后阶段发生的一切之后,你才会明白,前面两百多页的曲折迂回,不过是为了更好讲述生命壮烈升华的过程而埋下的伏笔。

在现实中,高更是在脚部湿疹恶化、心脏衰弱的双重折磨下,因为心脏病发去世的。他曾经考虑过回法国接受治疗,但却未能成行,滞留在岛上的“欢乐之家”小屋里。1898年,高更曾经选择自杀。根据《诺亚·诺亚》里的记载,他住在塔希提时也常常觉得寂寞苦闷。他“有限度”地追求名利,举办画展和拍卖会。在南太平洋能够赖以生存多年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继承了叔父的遗产,平时多少卖些画作。他甚至还领取过大溪地巴贝杜土木事业局的工资。然而,毛姆的斯特里克兰德却是个更加决绝、纯粹的天才——不仅没有继承任何遗产,不考虑举办任何画展,绘画还既不为钱财,也不为展示。他可以随便将作品送人,随意将毕生心血销毁,病入膏肓也不吭一声。斯特里克兰德唯一看重的,不过是“表达”过程本身,仅此而已。

因此,尽管提前收尾已是一个很好的故事,毛姆却试图以接近神秘主义的临终场景叙述,将月亮与六便士之间可能存在的暧昧地带,将现实中的高更与虚构里的斯特里克兰德,彻底隔绝开来。他当然是做到了:最后20页,即便已是第三次阅读,我还是读得冷汗直冒——摒弃一切的本真追求,原始而肉欲的力量,经过不多不少的铺垫,终于能够在这一部分里,超越人类语言所能抵达的限界。这个过程本身,已不是“精彩”这种肤浅的词汇可以形容,“真正的真相”在很大程度上,是残忍而悲戚的,包含凡人难以忍受的弃绝之姿。

之前未曾读过《月亮与六便士》的读者,无疑是幸运的。本次的苏福忠译本,相比市面上常见的傅惟慈本子,更为通俗、流畅、口语化,它削弱了旧译本通过严肃的选词和长句,有意无意强调了的哲学性,仿佛高更作品中独具的那类明晰线条、幻觉般的色彩、生硬的对比和硕大无朋的体积感,在阅读过程中都能即时浮现在脑海中似的。

斯特里克兰德在岛屿的最后时光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毛姆用的是怎样的写法,此刻随便描述出来,无疑会影响到一次也未读过本书的读者们的阅读体验,只好按下不表。可以确信的是,经由这个结尾,整本书最终上升为西西弗斯式的神性体验,与希腊神话最经典的隐喻之一,具备了某种结构上的一致性。

西西弗斯触怒众神,众神惩罚他,令他将一块永远上不了山顶的巨石推上山顶。于是,西西弗斯每日周而复始地推动巨石,徒劳地消耗生命。在相当漫长的时光里,西西弗斯是绝望、煎熬又痛苦的。直至某天,他突然在无休止的重复当中,感受到了美——粗粝的兽欲、原始的力量。这种美的发现,令他不再将推动巨石视作苦难,于是苦难也就即时终止了。

无论月亮,还是西西弗斯,无论毛姆或高更,乃至我们自己。对于至美至真的不懈追求,永远是超越的唯一途径。

(发表于《文艺报》署名文泽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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